她未料到,这个叫沈朝亮的少年,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沈朝亮看着军绿色的吉普离开,目送它渐渐消失在前方的柏油路岔口,这才起步踏上自己回家的路。他的家庭只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母亲是普通工人,父亲是武馆的武师。他以中考状元的成绩进了一高,学费全免,还得了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他和她的差距如此之遥,是云泥之别呢!
入学两个学期,沈朝亮从未想过要和班里家世好的同学攀交。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也有自己的骄傲。可是如今的季流年,让他除了对她升起好奇和探究,还萌生出了想要亲近的冲动,即使她身上散发的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他是所有老师和同学眼中的优等生。成绩在年级居首,脾气温和,有责任心,懂得上进,总是一副温和笑模样。他一直认为,自己隐藏在这些表象与光环之下的真实本性,从来没人可以触碰和窥透到。
可就在刚才……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沈朝亮掏出钥匙开了门,父母已经下班回来了。父亲坐在客厅抽烟听广播,母亲正在厨房做饭。客厅里老式的收音机正播放着新闻,女播音员清脆好听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
“回来了?”
“嗯!”沈朝亮应了一声,回了房间。刚坐下没两分钟,父母谈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说他爸,你决定了?”
“嗯,现在国家提倡个体经营,再说为了亮亮的将来,也得搏一把。”
母亲叹了口气,“反正家里你当家,就那些钱,随你折腾。”
沈朝亮放下手里还没来得及翻开的书,心里嘀咕着:“听这谈话的内容,是父亲准备辞职下海经商?”可,父亲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没什么文化。性子豪爽耿直,神经大条粗略,哪是经商那块儿料。
想到此处,沈朝亮起身,开门走了出去,“爸,您打算做生意?”
“是啊,前天碰上个生意做得蛮大的老同学。以前我俩关系不赖,他说要我有兴趣,可以入伙。我去他那看过了,场子真挺大,觉得能行。”沈爸兴致高昂,张嘴就是霹雳巴拉一串。
沈朝亮没接话,觉得父亲如此轻易做决定,过于草率了。即使是老同学,可也多年未见,被骗也未可知。可看父亲的样子,不想泼他冷水。
罢了,即使他反对,想必父亲也不会听。想折腾,由他去吧!母亲也说了,家里就那些钱。
只是,沈朝亮没想到,父亲被骗的那样“彻底”。多年的存款,家里唯一值钱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
据今日的谈话,仅仅只隔了半个月,父亲的那个关系不错的“老同学”卷款消失,遍寻不着,好似人间蒸发了。他们一家失去容身之所,负债累累,租住在城南的棚户区,债主天天上门。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一下好似苍老了十岁,白了大半头发。
一个本来美好的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
在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时,她向他伸出了手……
天台上,如一百无聊赖的倚着栏杆,望着楼下出神。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楼前空地显得有些空荡。花坛里,姹紫嫣红的花朵在阳光下舒展花瓣,灿然怒放。滟滟澄澈的阳光给它们蒙上了碎金一般的流光。
一阵阵隐约的歌声,夹杂着风琴的伴奏随风飘荡而来。传入耳膜,可以感受到奔腾而浓烈的青春气息,很好听。三班正在上音乐课,可如一,只愿在楼顶做一个旁听者。
片刻,歌声渐渐在耳边消弭沉寂,只剩呼呼的风声还在回荡,所有的喧嚣仿佛被抛离至天涯之外。风吹乱长发遮住了如一的视线,明媚的阳光好似也一下暗淡了下来。
她扯了扯唇角,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席地坐下来。从荷包里掏出烟,点燃一根,阖眼背靠上栏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想到今晚将要面对的“场面”如一就忍不住头疼。
昨天放学回到季家的时候,一家人都在等如一吃晚饭。饭桌上刘宁告诉她,“年年,下午有电话找你,是一个叫莱恩的男人,说话蛮别扭,怪腔怪调的。”
她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这个给她打电话这个叫莱恩的男人,没有做任何解释。吃过饭后,她直接去了书房,给莱恩回电。
“莱恩。克莱尔”M国“MICROSOFT”微软公司驻Z国执行总裁。
如何联系上的莱恩,源于去年八月的一份旧报纸。这张报纸用了一整版来刊登“MICROSOFT”驻Z国公司的发展史。报道的非常详尽,公司何时进驻Z国,发展的过程,所在的城市,地址,电话,对未来几年的计划展望,等等。
看到这篇介绍的时候,涌入如一眼里的是:“向她挥手的大笔钞票。”
如一要营救瑞儿的计划,需要许多钱。购买武器,雇佣人手。世界顶尖级的佣兵,佣金也是昂贵的令人咋舌。她从不认为,自己单枪匹马的闯基地就可以救回瑞儿。
基地的保全系统有多变态和严密,没有人比如一更清楚。虽说时光倒退了二十年,可组织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她原认为以季家的雄厚背景,可作为营救瑞儿的一大助力。可,经过几个月来,对Z国政态深入了解后,如一觉得没可能了,她还得靠自己。
季家虽然家世非凡,钱是很宽裕,但不是富豪。她也没有理由开口向季家人要钱,且还是数额不菲的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