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绝对,虽然我不想让你杀人,可自己的命总宝贵过别人,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结束敌人的命也是一种自保。”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定是凶险万分的。”沈朝亮眉头紧皱,声音很轻,“你会杀人是么?”虽是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
如一轻笑,“不错。”也不隐瞒,“这就是我将要步入的路,踏入的世界。”放下手里把玩的弹匣,将修长的双手摊开,“这双手,即将会染满罪孽,无情终结无数人的生命,虽然那些人早就该死。”说这些话时,如一的语气仍是温和的。
听得沈朝亮心脏急速收缩,眼睛睁大了一圈,唇张合着,却说不出一字半句。她说的这般血腥,对涉世未深,成长在和平年代的他来说,只是连环画和电影中的演绎和描述。
若将它们摆在现实世界中,无疑太过惊悚恐怖。
她如此清淡的说出“不错!”两个字,她手中的武器,是随时要收割人命的。
她和他一般,还只是少年光景。亦是生在和平年代,长在根正苗红的军人世家,为何要去杀人?
不解,难以想象……
原因?
可他不能问,亦不敢问她。
他从来看不懂她,恐怕这辈子也无法看懂了。原来,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他如今,以后都会在她左右,但终无法踏入她的世界。
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没有立场。
“这样的我,你可害怕?”如一似笑非笑的望着少年问,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人已经愣在了那里。
屋里寂静无声,半晌后,沈朝亮才有了反应,摇头又点头,“我不害怕你,只是怕你将要去做的事情。”这是实话,怕也是人之常情。
如一淡笑,“以后你会习惯。”再次点燃一根烟,微眯着眼道:“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那时的你,让我心生了不忍,所以才会帮你。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现实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公平可言。”
“我明白。”
如一轻笑,“我接触的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较量。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便罢。”
“放心,我会的。”
又是一年春天了,正逢樱花盛开的月份。
北海道此时的天气乍暖还寒,樱花相较他处开得晚些。下午还一片晴朗的天气,傍晚却下起了雨。
开放式庭院,纯木结构建筑,屋外长廊绵延。
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了支烟,窗外的滴滴答答敲打在玻璃窗上,屋内光线昏暗,雨水顺着玻璃的纹理流淌,被分成几道细流,他觉得像极了女人哭泣的脸。
他起身走到酒柜边倒了一杯酒,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啜饮。他嘴唇一贯地缺少血色,经过酒液晕染,霎时染上了妖异艳丽。灯光下,那一双眸子漆黑如点墨,仿佛一个旋窝吸引着人的视线。
杯子里的酒已经去了大半,大概是酒精的原因,他觉得有些晕醉,视线也跟着迷离了几分。抬手轻柔了下太阳穴,似是清醒了不少,走回沙发重新坐下。
莫离走进门,看见他的表情,眼神闪了一下,却也没出声打扰。走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酒,顺便把酒瓶也提上,步到他对面坐下。两个男人对坐着,中间隔着一个梨花木茶几。
男人将杯里剩下的酒一口灌下,“她什么时候到?”
莫离轻啜了口酒,笑道:“应该快了吧,我也想早点一睹芳容呢。”淡冷的声线,带着散漫。
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眼底皆有亮光一闪而过。可是仔细看,两人又都不现山不露水地。彼此眼里的意味,只可意会不需言传,看似平静的水面其实底下暗流湍急,汹涌澎湃。
说话间,嘎达嘎达木屐撞击地板的声音传来。随之,一个和服打扮的女子出现在门口,二十岁出头,容貌美艳。她径自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整个上半身都偎在男人身上,微抬起脸,目光贪婪的凝视着男人的脸。
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个俊美的轮廓。刀削的侧面,和坡度优美的下巴,让人不由得赞叹。
他轻挑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打绕了一圈。
莫离扫了女子一眼,“枫小姐真不知足呢。”声音极富磁性,非常好听。说话时带起了嘴角的一抹钩子,俊美的脸上,睫毛低垂,黑瞳迷离深邃,韵味深长。
被女子依偎的男人,笑颜温润,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女子水嫩的脸颊,然后扶正,霸道的吻了下去。
女子轻吟出声,很是享受。
不久,男子离开朱唇。
“一个吻就打发了我啊。”女子很不满足的一笑,略为讽刺。
男子不再说话,起身靠回沙发靠背。女子不肯罢休,又黏了上去,还委屈的撇了撇唇,“坏死了,就会欺负人家。”声音嗲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这时,一个着和服的中年壮汉走了进来,“默少,您等得人已经到了!”
男人轻笑一声,满脸愉悦,毫不留情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开,站起身来,“莫离,跟我去迎接贵客!”
出得门去,门外廊下静立着数名随从。见到主人出来,立刻恭敬行礼。其中两人赶忙过来,“两位少爷,请!”将雨伞双手奉上。
两人接过随从递过的雨伞,撑开迈步下了台阶。他们并排走在前头,先前来报的中年男人落后两人三步,亦步亦趋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