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往床上看了一眼，却见阮薇萍正靠在床上，双眼愣愣的看着自己。
面上一喜，程昱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醒了？那正好吃东西。”端着粥，程昱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床边。
才发过烧，阮薇萍面容有些憔悴，不过比起傍晚时的苍白却已经好了很多。经过程昱的悉心照顾，此刻她的双颊微微泛红，因为发烧的缘故，一双眼睛黑亮的惊人。
怔怔的看着含笑走近的程昱，阮薇萍混乱的脑袋里出现了霎那间的迷糊，黑眸里也随着出现了丝丝迷茫和恍惚，直到一勺温热的白粥递到嘴边时，阮薇萍的大脑才找回了一丝清明。
垂眸看了眼唇边的粥，又看了看坐在床边的程昱，阮薇萍心里复杂极了，一时间也没有了动作。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程昱以为她还因为发烧而脑袋不清醒，遂，轻笑着柔声道：“张嘴。”
阮薇萍此刻的神色有些木讷，听到程昱轻柔的声音，她下意识的配合着他的话，张开嘴巴。一股温热的白粥被送进嘴里，她动了动唇舌默默地咽下。
“真乖！”看着她听话的吃饭，程昱脸上的笑容不禁扩大了一份，喂饭的兴致更加高涨了，“来，张嘴。”
程昱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可听在阮薇萍的耳朵里却别扭极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的心里不禁涌上一层悲伤。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过浓浓的黯然，这次她没有听话的张嘴，淡淡的别过头，她声音沙哑的说道：“程昱，我……”
程昱一直注意着阮薇萍，自然也不会错过她眼中偶然涌上的黯然，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他便用手抵在了她的嘴边，摇头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不要说，不管什么事都先放在一边，现在，我们先吃饭。来，乖乖张嘴。”
心里有些酸涩，阮薇萍无助的看着程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在程昱的坚持下张嘴喝了勺子里的粥。
“嗯，这就对了嘛！”阮薇萍这才吃完，程昱便忙不迭的又送来一勺粥，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尽量说些愉悦的话，来打破房间里压抑的气氛。
看着程昱兴高采烈的模样，阮薇萍心头很不是滋味，淡淡的垂下眼眸，一口一口木讷的喝着粥。她不想再看他欢喜的样子，因为越是看下去，她的心就越是难受。
“吃得很棒哦，你呀，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一定要吃完这一碗才行，不对，待会儿那一碗也得给吃光了。”一勺一勺的喂着她，程昱笑呵呵的看着她不停的说话。
“之前那个老和尚就说了，你身子虚要多吃东西增加体力，我想好了，等我们回去后就换我掌勺，我得弄些营养的给你补身子，非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不可！”
勺子里的粥冒着温热的气息，淡淡的雾气弥漫到了阮薇萍的眼睛里，为她的双眼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长长地睫毛微微的颤动着，随着程昱欢快的话语声，程昱睫毛颤动的频率就更加厉害了。
“哦，不对，要是长胖了你一定又要傻乎乎的减肥了，嗯，我应该去找苏苏，让她帮我列一份健康饮食单出来，那丫头对这方面的东西最在行了，营养而不增脂肪的食物……看来我回去后还得好好研究一下这方面的东西……”
耳边听着程昱兴致勃勃的话，阮薇萍的心头猛地一紧，鼻头一酸，眼眶一红，眼泪便如珍珠般一颗颗的滚滚而落。肩膀耸动，到了嘴边的粥再也喝不下去了。
那晶莹的眼泪犹如一柄柄利刃无情的插进了程昱的心口，让他有些窒息，“怎么了？怎么哭了？”皱着眉，他紧张兮兮的丢下饭碗，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擦去她腮边的泪。
嗓子仿佛被扼住一般，阮薇萍僵硬的无法说话，泪流不止，她死死地咬着唇不住的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不值得，她不值得他这么对待！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舍得离开？叫她如何下得了决心？
眼看着那汹涌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程昱不禁急了，“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告诉我，告诉我怎么了？”捧着她不住摇晃的脑袋，他双目灼灼的看着她。
泪流不止，视线模糊可阮薇萍却能清楚的感受到程昱深情的目光，嗓子发硬，她困难的哽咽着：“不值得……不值得……不要对我那么好……求求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她给不了他孩子，给不了他美满的家庭，她好没用，她什么也给不了他，他对她的好只会让她愧疚！
“说什么傻话！”程昱眸色一沉，声音里夹杂着严重的不满。“不准你说这样的胡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程昱……对不起……对不起……”阮薇萍声音充满了沙哑，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她痛苦的拧着眉，不住的道歉：“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所以不要对我那么好，不要让我离不开你……”
一听到阮薇萍说道“离开”这个词，程昱的心狠狠一沉，一种被勒紧的窒息感让他狠狠地揪起了眉头。
再一次拭去她的泪水，他狠狠地捧着她的脸，气恼的低吼：“闭嘴！不准你说胡话！不准你道歉！更不准你说离开我！”
程昱愤怒的低吼让阮薇萍有些怔然，失神的看着他，片刻后，她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可是低喃的话语却更叫人心里发堵。
“不。程昱，你听我说。”泪眼朦胧，她咬了咬唇，坚定地与他对视。“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不值得，你知道吗？我不配！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不能生育，我这辈子都不能为你生儿育女，我的人生是残缺的。这样的我怎么陪拥有你的爱？我怎么承受得起？跟我在一起，你的人生也会变得残缺不全，不值得，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