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语气里并没有试探的成分,很寻常。
柔善美有些崩着的神经弦,终于在他这份寻常和平淡语气中,慢慢的放松开来。
“没有,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来?”
“她这几天去美国了,办一些手续。”
“哦,她长的很漂亮,也年轻。”
“嗯,今年才满18岁。”
“啊!”柔善美只觉得那个小姑娘年轻,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小,那三年前,在医院遇见,她怀着孩子,推算一下,当年难道她才15岁,阮向东看上去不是那么开放的人,甚至他是不赞成婚前性行为的,这么会让一个15岁的女孩,怀上他的孩子。
柔善美有些吃惊的看着阮向东,果然时间和人事可以改变一个人,原来虽然可恶,但是对于男女关系却十分虔诚保守的阮向东,如今也变成了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居然让一个15岁的女孩为他生子。
“很小是吗?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4岁半,不过却长成大姑娘的样子了。”说到那个叫做花嫣的女孩,他的笑容更为温和,带着几分暖意。
“哦!”她没什么好接的,只能虚空的应声。
“其实,你是不是怕见到我?”他见柔善美沉默少言的模样,忽然笑问道。
被看中了心事,柔善美尴尬一笑,狡辩:“没有。”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嗯?”她不解。
他优雅的转动了一下面前的水杯,笑看着柔善美:“有个故事说,一个老和尚携小和尚游方,途遇一条河;见一女子正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该女子趟过了河,然后放下女子,与小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禁一路嘀咕:师父怎么了?竟敢背一女子过河?一路走,一路想,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说:师父,你犯戒了?怎么背了女人?你猜那老和尚最后怎么说?”
“怎么说?”不知道是他的故事说的动人,还是柔善美知道他的故事想表达他的一些情绪,所以对于结局,也十分的期盼。
“老和尚说:我早已放下,你却还放不下。善美,我知道当年是我伤你再先,你才会联合向南那样报复我,算是我罪有应得,伤害了你,这是一报还一报,我们都扯平了,所以当年的事,我已经放下了,你呢?”
心底里忽然有一股温暖的东西在溢出,原本以为那种温暖是感动,可是仔细一看,却更是解脱,就好像背负了几年的隐形大山,忽然从身上拿下的那种感觉,虽然他真的误会了,当年的她也是受害者,而不是他说的那样联合阮向南报复他,可是看着表情那么平静恬淡,说着“我已经放下了”的他,柔善美反倒觉得有些东西,根本不必要解释了。
他既然已经放下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原本一开始,她就没有错。
“谢谢你!”她真诚的对他笑,他回了一个笑,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我这次回来,也已经没什么朋友了,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接过名片,柔善美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希望!”
“好了,我先过去,不能让我朋友们久等了,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打电话给我,当然,如果你心情不好,也可以找我,我现在开的是一家心理咨询诊所,所谓久病成医,我能把自己的心病治好,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也能治好别人的病。”
柔善美随他的话拿起名片,冬暖心理诊所,名字听着就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
“嗯!”
她应声,把名片放到钱包里,他告辞离开,回去座位后不久,就和他的朋友走了,遥遥像柔善美挥手作别。
这个晚上很奇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寻常的一夜,可是对于柔善美来说,这寻常的晚上,却因为阮向东的出现,多了几分不寻常的地方。
阮向东的话,让她想到太多。
那样的深仇大恨,阮向东都可以放下,为什么她对阮向南却放不下?
是她佛性不够,还是因为她太过执着?
试想一下如果放下对阮向南的恨,她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
不,绝对不可能,那种恨是今世不能磨灭的污点,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和践踏,她靠着对他的恨,支撑着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那么宽容,阮向南带给她的痛苦和羞辱,是这辈子都无法磨灭和消除恨。
从西餐厅出来,心情平复了一些,刚打了扯回酒店,手机忽然响起,一接是枫林的,是莉莎的,说枫林喝醉了,她一个人搬不动,让柔善美过去搭把手。
柔善美挂了电话,就让司机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往莉莎所说的酒吧去。
酒吧舞池,群魔乱舞,一角一张台子上,莉莎正吃力的控制着喝的东倒西歪,手舞足蹈的枫林,一看到柔善美,立马挥手叫:“善美姐,这里,这里!”
柔善美半低下头,怕被人认出自己引起哄乱,匆匆到了那暗处,她才抬起头:“怎么回事,没见过你们这样谈恋爱的,出来喝酒就算了,还喝成这样,哪对小情侣不是看电影逛街去游乐园,就你两特别。”
一面嗔怪着,她一面帮莉莎制服了手舞足蹈,口齿不清却絮絮叨叨说胡话的枫林,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枫林出来。
她们有开车来,但是两人都喝酒了,柔善美就自告奋勇当了司机。
车上,酒气冲天:“这是喝了多少,莉莎,你赶紧的找个塑料袋,当心他要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