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市里发生一起命案。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在东方市一栋未完工的大楼跳楼自杀,亦无生命特征。法医鉴定为自杀而非他杀。男子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全身只带一个公文包,里面空无一物。
苏云清又被冻醒。特别奇怪,明明杯子很厚,床也够大,怎么还会被冻醒。黑暗中她伸手摸了摸身旁,冷的。他又没有回来。
大学毕业后,云清便嫁与祁东。结婚虽半年,但两人见面的日子连一个月都没有。她总是在睡梦中感觉到祁东钻进被子,扯了扯,翻个身背着苏云清入睡。清晨一觉醒来,右手边的床位,没有一丝温度。她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做梦。不过,她倒希望是做梦。
新婚夫妇的如胶似漆没有出现,情人之间的你依我浓更别想,有时候,他们两个更像磁铁的南北极,产生互斥现象。
他们是长辈介绍认识的。祁东原本有个女朋友,只是从事在烟花酒地。父母执意拆散。她还记得祁东和她见面的第一天说的第一句话,我们只能相敬如宾,却不能互相撕守。我爱的是人,是她,也只有她!
可恶,苏云清想着一走了之,学着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将桌子前的白开水泼在祁东的身上。但是她不能,不止是因为面前的不是白开水而是热腾腾的可可,她想着留给祁东一个生活的有品质的女子形象,所以在就座时对着前来点单的服务员说,给我来杯可可。其实白开水比可可好喝。她是这么觉得的。
大学还没放暑假,苏云清就被母亲从学校押回来。原因只有一个,她去云清学校撒泼打滚,以死相逼。直到云清乖乖和她归家,她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灰尘,心满意足的从地上站起来。好像刚才泼妇形状的她只是另外一个孪生姐姐。
临出门前,苏云清的母亲对她说:“云清,你记得你爸爸去世之前,那位来我们家吊唁的伯伯吗?”
她疑惑的看着母亲。
“你父亲去世前,留下的债务足以将我们母俩逼上绝路。是那位伯伯帮我们把债务还清,还不求我们回报。”
“那位伯伯是我今天的相亲对象?”
“不,不,不。”母亲连忙摇头。“是他儿子。人不错,是个小老板。人高马大,也孝敬父母。妈妈只希望你一心一意对他。那位伯伯说了,他们家只认你做儿媳。”
“妈,你愿意让女儿嫁一个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的人?”苏云清穿好鞋子。
“你自己看着办,没有他就没有你。”
苏云清没有说什么,只身开门出去。她还能说什么,从她宁死不去相亲,杜梅威胁她开始,她没法说什么。对了,杜梅是她母亲。
看着对面还在等她回应的祁东,她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我不介意。”
愤怒,无奈,暴戾,这些表情一一从他脸上浮现。接着,他用尽苏云清毕生所听到过的脏话都说了遍。
哼!这就是好母亲给自己女儿选的丈夫。
相亲时不欢而散的。至于第二天,祁伯伯就派人送来聘礼。苏云清没有去察看,聘礼早就在送到的时候被母亲藏了起来。她想,应该是某张数字超过几位数的支票,还是论斤称的金银首饰。丛她偷着笑的表情,苏云清早已明了。
杜梅只在吃饭的时候说:“祁伯伯说,择日帮你们成婚。”
“嗯。”
她也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不过是从这个牢笼跳入另一个牢笼,期限还可能是一辈子。
后来,祁东心爱的女子在他们两个快要结婚之前,采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式,搅得祁东心烦意乱,看着苏云清更是气打不一处来。最终,祁伯伯一张尾数超6位数的支票,女子感恩戴德,慌忙收入囊中,毅然决然离开。她没有对祁东说实话,只发了一条短信: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想必这句话她是从电视剧上学来的,在写到“朝朝暮暮”四个字时,她还问云清,朝是哪个?照?昭?发完后拔掉手机卡,把卡仍在机场垃圾桶,留下一个拖着行李箱妖娆女子背影给苏云清。
走的如此绝烈,不留一丝悔意。
云清是被祁伯伯派来监工,他怕这个女子收了钱还舍不得狼。
苏云清摸着床头柜上的手机,8:37。
照例的叠被子,洗漱,做早餐,还有看新闻。
大学专业是新闻学。之前在大学里面,她为成为一名编辑,时常看新闻找触感。
东方市9点会有一档早间新闻,主要报道一些本市发生的事情。也就半个小时,之后会播出一档新闻点评的节目,这是苏云清的最爱。今天起的早,无奈之下只得看一下早间新闻。
凌晨,市里发生一起命案。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在东方市一栋未完工的大楼跳楼自杀,已无生命特征。法医鉴定为自杀而非他杀。男子没有留下任何书信,全身只带一个公文包,里面空无一物。请家属速速去市殡仪馆认领,有认识此名男子的群众也请拨打屏幕下方的电话提供资料。本台记者小萱为您报道。
这则报道播放的时候,苏云清正从厨房里泡好燕麦,打开冰箱拿出昨晚买的方包,涂上祁东因为觉得愧对于她而去英国出差专门买的樱桃果酱,缓缓从厨房走到客厅。由于注意力全在手上食物上,她一直低着头专心看路。在听到“自杀”这个词时,眉头一皱。呵!这个词也曾出现在她脑海。
当她把牛奶和面包安稳的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映入双眸的是祁东的头像!施工到一半的楼房,地上还有尖利的碎石,他就那样安稳的躺在地上,除了头部,身体其他部位打满了马赛克。报道员刚好说到家属二字。接着,电视上又播放另一条新闻。
她的内心除了震撼别无其他。只有“寡妇”二字在她脑海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