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灵魂女子
珊说,离开青城以后,我在宁城一家媒体公司,找了网站编辑工作。因为不是专业出身,没有经验,开头很难,但学习过程却大大提升个人职业技能,这段经历宝贵而有趣。
我问她,是否后悔当初接档等一个人咖啡之事。
珊没有犹豫,一口咬定,不后悔。她说,如果没有等一个人咖啡,我不可能遇见那么多可爱的人,也不会在离开以后从业别的专业工作才发觉,原来我最爱的职业,依然是服装设计。
珊能这样说,我其实很高兴,这是等一个人咖啡的意义所在。
珊突然停住手中绘画铅笔,看着我,认真问道,汐,我很好奇,为什么你第一眼见我,就说我是灵魂女子。
我停住码字的手,抬头看她,我们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经历不凡之人,眼神必然不同。你和罗,曾经,你爱她,如此坚定,我都看得到。
那你猜到不堪结局了吗。珊问,不等我回答,又说道,事实在宁城这段日子,我看了许多中华民国名媛女子的故事,大多因与名人雅士的爱恨纠缠而推进个人名声扩大,但最后结局能落得好下场的,其实不多。汐,我觉得,一个女人在事业上争取获得一席地位,其实比所谓追求****轰烈,更值得受人尊敬,对自己,则是明智而实在的选择。
我思考一会,说道,****大多如同烟火,过后落幕,存在风险,因而,花时间练就一身技能,物尽其用,确实像是更能实在收获七彩人生。但人生没有享受****之乐,终归失败。赢得再多掌声,财富和地位,也是输的,因为身边没有亲密之人与你分享这一切成果。你还是孤单一人,你就输了。
对啊,输了,我们都输了。三十一岁,二十八岁,五十步笑一百步,依然单身未婚的大龄剩女,真的可以站成一棵树耶,遥望那孤独的海岸,潮涨潮落,海市辰楼,清晰的,模糊了。我在白色文档上码下这句话。
珊说,其实离开,只是想要确认我对陆,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那你确定了吗?我抬头问她。
确定了,我离不开他,也离不开你。珊拿起陶瓷杯子,给自己接了一杯水,缓缓说道,你们就像我的人生导师。陆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以前错过太多,爱如此安静迁就,只是牵手,接吻,拥抱,却从不想占据和拥有对方身体,以为灵魂交谈比肉体交合更适合长时间发展。珊笑了,离开以后,我一直想念他。我从来没想过,我那么依赖他晚上打来电话声音,那么喜欢他牵着我手的触感,那么有力量的一双手,原来我喜欢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些静谧时光。
所以,在陆对你坦白,季小样是他女儿时,你其实也没有怪他吧。我说道。
不是的,汐,我没有你想得大度。珊在沙发上坐下,抿一口水,看着我,我恨他,更恨你。我知道一切只能是你主导,陆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想得到的,你从来都会努力去得到它,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汐,我一直以为你是这样的人。珊说道。
后来,是什么改变了你呢?我问她。我相信,珊对我的感官,我判断不会错。我也认定,我在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珊说,这两年里,你对Tom说的一些真心话,Tom多少告诉我一些。你不会为达到目的付出一切代价,你有你的原则和底线。所以,你对陆下手,只有一个原因,那是,你爱他,所以愿意怀他的孩子。说最后这句话时,珊很笃定看着我。
我笑了,双手举头,做出投降的姿态,耸了耸肩,没错,在你和Tony相亲这天,陆来等一个人咖啡,我在阁楼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跟踪他去了喜鹊餐厅,你看见我,以为我关心你的相亲对象才去餐厅,其实不是的。
珊很吃惊看着我。你也没想到吧,最好的朋友,竟然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也难怪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多少是存在共性,不然怎么会变成同一类人。我轻佻说道。
珊变得表情复杂,她盯着桌子上的杯子,很专注思考事情,与陆有八分相似神情。过了一会,她说,在林老师家乡回来那天,是你第一次与陆碰面,你很吃惊,他与我认识,而且关系很好。
你都明白了,珊。我说道,确实,让陆载我们去福利院的事,还有安排你们去北国看雪的事,都是我故意为之。我看出陆对你的心愿,我想确认你对他的心意。结果,你们成为男女朋友,我该高兴着祝福你们,然后退出。只是,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家事。我知道这是借口,为喜欢不得却想占有找的理由。
那你现在,对陆,依然喜欢吗?珊思考一下,很认真问我。
我摇头,完全没有固执,虽然我说不清楚,自己该用怎样的感情对待陆,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再喜欢。他已经是过去式,我的人生翻过一页,没有把他考虑进未来。我很真诚,实话实说。珊靠在沙发上,看窗外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继续码字,空间安静的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珊说,汐,其实我有想过,一切随你愿,大家都好过些,但我又觉得太服从听话的孩子,总讨不到尊重。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教训,也教训我自己,做人不能太善良。珊没有看我,她背对着我说话,她不愿意把邪恶一面展示给我看。
挺她这样说,我很高兴。人本来就该如此,每个人都有反抗的意愿,不是你给予我很多,我就必须服从你。珊,接受它吧,或许这就是命运安排,灵魂女子的爱情路途总是坎坷,你能坚守到最后,你就赢得了幸福与尊重。我说道。
珊转过头来,冲我微笑,尽管我不愿意相信命运安排,但冥冥之中,我有预知,命运的轨迹已经按照上天安排好的定迹行走了,我没有办法逃脱,汐,你也没有办法,因为你也在命途之中。珊说道。
我想,最无奈的选择是听从命运安排,其实,也是最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