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小瞧我了,莫说是三杯,就是三百杯也醉不倒我!”孙策接过酒坛,哈哈一笑,大有一种你灌不倒我的气势,不过刚打开密封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打开酒坛子,一股浓厚的酒香扑鼻而来,引人陶醉。孙策心里一惊,暗道这怕是绝世好酒,如此浓郁的酒香绝非寻常人家酿造的酒,只是闻上一闻心里就已经醉了。
孙策抿了口口水,知道此酒绝非寻常,不得怠慢,更不能像往常暴殄天物那样子豪饮,连酒的味道都喝不出来,只图一个痛快。赶紧叫人拿来了酒樽,又上了一桌子好菜,面对良辰美景,这才不算慢待,肯满上一樽。
刚从酒坛子里倒出来,酒香四溢,这时闻到的就不只是孙策一个人了,孙翊更是心惊,还从来没有闻过如此浓烈的酒香。看见孙翊那哀求的,你不给我我决不罢休的眼神,孙策只得给他也倒上了一杯,这酒一倒出来,二人更是心惊。
这酒,竟然是清酒!
看见这酒的模样,二人已经知晓这是极品。世人所饮都是浊酒,清酒只存在于极少数地方,比如说皇宫,当年高祖就曾亲自酿下紫金醇,四百年来被视作是大汉最好的酒。而也只有极少数的臣子能够得到这样子的赏赐,能够喝道传说中的高祖酿造的紫金醇。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霍去病了,骠骑将军远征匈奴,出征之前得到了武帝给的一坛子紫金醇,一直爱不释手舍不得喝。不过在打败匈奴之后,路过一条河,名为金泉。冠军侯把这坛子酒全部倒进金泉内,然后全军将士一起痛饮,是为千古流传的佳话。金泉也因此改名为酒泉,据说至今仍旧飘逸着浓郁的酒香,酒泉水所流经之处都会散发着当年那坛子紫金醇的酒香,千年不散。
清酒之所以有名,之所以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屈原。这位万古敬仰的楚国弃臣在《离骚》之中写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清酒对应了这个清,浊酒对应了这个浊。世人认为只有屈原这样子的人物才有资格喝清酒,一般人只配喝浊酒,除非你能像屈原一样万古流芳,或者像冠军侯那样子立下不世功勋得到天子的赏赐。
然而世人又怎么会觉得有人比得上屈原?那可是无上的道德模范,人们心目中根本就不可能超越神话,而且这种名号都是死了之后才得到的。所以啊,世人想要饮清酒也就只有立下不世功勋天子赏赐这一条路了。至于平日里,你就喝浊酒凑合吧。
面对清酒,孙策不得不尊敬。孙翊虽然不像孙策那样子那么的懂这些东西,可是作为一个爱酒的人,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且孙翊极为尊重敬佩自己的大哥孙策,大哥都还没动杯子的情况下孙翊是绝对不会先饮为快的,宴席上总是长者领导先动筷子。
孙策先是向着酒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策知道有所冒昧,自是不敢与屈子相提并论。然策自问心比天高,自起兵以来,无一日不是勤政爱民,江左百姓是以得以安居乐业。近日平定荆襄,实乃替父报仇的无奈之举,得荆襄之后势必待之如江左一样,不日之内荆襄之地亦会太平,百姓定得安居!策自问于大汉无过,亦有薄功,虽不敢与冠军侯相比,然策之志向冠军侯所不及也!昔日起兵之时策只是想要替父报仇,扬我孙家威名。如今思之,和气迂腐,志向何其羸弱不堪!所作所为不过是一家一姓之兴亡,世人所不齿也!”
“今日策当对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将平定天下,北逐胡虏,匡扶汉室,扬我大汉国威,开天下太平!”孙策再一拜,戴明也没想到只是一杯酒就能引发这么强烈的反应,孙策居然借酒立志盟誓:“今日策以清酒立志,满饮此樽,此志此誓定当永世不忘!现在便先饮此樽,来日再叫天下人看看,让后人瞧瞧,策到底配不配饮此酒!”
言罢孙策仰天长啸,一口咽下杯中之物,只是喝得太急,事先也没想到这酒居然会比丹阳醇还要浓烈,一不小心给呛着了,脸色通红。但是这不影响什么。孙策喝完之后,在孙翊询问的眼神之下,大喝一声好酒,转身对戴明作一揖:“多谢忆夫了,若不是忆夫,策此生怕是难饮此好酒啊!忆夫不计较我俩,反而还拿出此等佳酿,此等情怀世人敬仰啊!”
“大哥,此酒如何?”孙翊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喝这样子的清酒的,至少眼下是没有的,自己有没有孙策那样子的匡扶天下之志,只想好好地跟着大哥建功立业罢了。但是孙翊又不甘心,不能喝酒太难受了,赶紧向孙策询问喝这酒的感觉。这种有的看、闻得着,可是偏偏就是不能喝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太憋屈。
“此酒豪烈,非猛士不得饮!叔弼乃我江左猛士,可饮之!”孙策哪里会不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他也不是什么吃独食的人,一向就喜欢与人分享。
“大哥,我能饮此酒?”孙翊一听就激动了,能喝清酒当是一辈子的荣耀,足矣子子孙孙流传下去的荣耀。
“我说可以自然是可以的。他日我平定天下,汝为我的冠军侯就行了,到时候还有谁敢说你不配饮此酒!”孙策一笑,豪气云天,这样子宽慰自己的弟弟。
“既然大哥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了!来日我必为大哥的冠军侯!”孙翊已经迫不及待了,什么冠军侯的志向先抛开一边吧,赶紧品尝佳酿才是真的。
孙翊也是如同孙策一样脸色通红,只是看见孙策的样子有所准备才没被呛到。但是第一次接受这么高浓度的酒精,还是花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良久,孙翊睁开双眼,大呼:“吾今日方知此前所饮皆为马尿,此酒非冠军侯不能饮!来日,孙翊定当助大哥驰骋疆场,平定天下,封狼居胥,放马葱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