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岛静室中,红云端坐蒲团,整个身体仿如一盏神灯,明灭不定,忽闪亮光。
返虚合道,身同天道。竟然还是差一些!
红云身上陡然放涨澎湃灰光,身体逐渐又实体化后,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看来要做那最后一步。身合天道,必须要走那一场了。
红云缓缓走出静室,坚如磐石的心性,却有些动摇,他未料到,要证天道,没有造化玉牒的话,却是要走一条与鸿钧完全不同的道路。
“六耳,你悟空师弟,已至第六劫,这一场劫难由为师布局,你便趁此机会让悟空斩去善念吧。”红云端坐大殿之上,将六耳召唤来后,吩咐道。
“还请老师,详加说明,弟子好依计行事。”六耳恭敬道。
“这里有玉简,你变依照其中计划,按照步骤行事。悟空斩去善念之时,便是他过关之时。”
“弟子知道了。”六耳上前接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仔细一看,心中一震,然后认真看着红云。
红云见此,认真点点头。六耳再不疑惑,当即起身告辞去了。
“师妹,无需担心,老君虽然迫使你沾染了因果,证道之日拖延,却只要我在,任他施展什么阳谋阴谋,都是无济于事。”红云见后土自回来后,便一直一脸沉思,出言宽慰道。
“想来有师兄在,自然不用怕老君谋划,只是我这心却不知为何总是平静不了,总感觉似有事情发生,已经无可逆转。”后土长吁一口气。
“师妹但请放心,这番西游之事一了,我便不再犹豫,为证天道,到时必然要和老君、元始等人了结恩怨,师妹的因果,我自然会一起向他们讨还。”
“当真到了那一步,也不知是福是祸。”后土听的红云这话,摇头说道。
“确实如此,到时祖师想必也会出手阻止的。”红云想到此处,心中却也有些担心。
……
“列位,我不过一个出家人,身上会有什么盘缠,还是放我过去吧。”一处山谷间,悟空摊手对着一群拦道的山贼笑道。
“嗬。你这和尚,方才说盘缠都在你身上,让我们放你那几个同伴过路,如今转眼又说你是出家人没有盘缠,这岂不是打诳语。小心你家佛祖饶不了你。”一个山贼上前指着悟空怒道。
“当真没有盘缠,若有的话,只有这一个针儿。”悟空看出这群山贼不会就此放他过路,将金箍棒取出。
“真是晦气!方才把几个富贵和尚放了,却拿住这个穷秃驴!你拿个针做什么,我们又不能去做裁缝!”一个山贼见悟空如此,恼悔不已。
悟空一听山贼此言,将金箍棒拈在手中,幌一幌,变作碗来粗细的一条棍子。
那些山贼一见这等本事,当即有些害怕,一个胆大点的,却是硬撑着道:“你这……这和尚生得小,倒会弄术法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悟空将棍子插在地上道:“你等若是拿得动它,就送你罢。这可是条足金的棍子,要是熔炼了,足够你们几辈子用了。”
众贼一听这话,看金箍棒果然闪闪放出金光,顿时蜂拥而上,就来上前抢夺。
可怜累的不断嗨哟,却如蜻蜓撼石柱,连半分都搬不动!
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先前有一万八千斤重,被红云割下四千五百斤,炼成了九鼎。剩下还有一万三千五百斤重,一众山贼,却如何搬得动!
悟空见这些人搬不动,却不见势就逃,还围着金箍棒不撒手,心中气恼,却是记得三藏吩咐,不能伤害凡人,只好忍着。
“先杀了这个小和尚,我们再雇来车马,将这金棒子运走。”为首贼人见搬不动金箍棒,当即指着悟空,指挥众贼上前来杀悟空。
悟空听的这话,哪里还忍得住恼火,伸手将金箍棒收在手中,一指众贼道:“你等凡俗,不识时务,俺老孙忍着性儿,和你们好说,又吓阻你们,你们却还不识相,那可怪不得老孙了。”
“谅他个小和尚,怎么会是我等对手,兄弟们,上前捉了和尚杀掉,便可得到这棍子了。”为首山贼说罢,当先上来举着棍棒就往悟空身上招呼。
悟空不躲不闪,任那山贼打了四五十下,却是分毫未伤,却将山贼的棍子震成了几段。
众山贼见打不死悟空,心中生怯,都想逃跑,那为首山贼将手中棍子一扔,便道:“兄弟们,莫要怕,这和尚虽然有本事,可他是佛门弟子,不能行凶杀生,更不用说敢杀人了。”
众山贼一听此话,顿时放心心来,都上前来,有的更是握着朴刀对着悟空就是一阵乱砍。
只见火星四溅,乒乒乓乓之声不断,片刻后地上掉了一堆残兵断刃,那些山贼砍的都累了,却是仍旧不放手。
悟空忍了良久,此刻再忍不住,将手中金箍棒一挥,道:“你等倒是打得手困了,且让老孙打一棒儿,你们试试!”
悟空展开棍子,幌一幌,有井栏粗细,七八丈长短,荡一棍,霎时把一个打倒在地,嘴巴啃泥,再不做声了。
其他一个贼首见悟空动手,怒骂一声:“这秃驴信佛之人,竟敢杀人,快给我上,看他有胆杀了我等,到时佛祖不让他堕入轮回!”
悟空听的更加恼怒,心道,连这些凡人都想利用人心善念为恶,真是好人难做,当下嗤笑一声道:“你等且消停,消停!待我一个个打来,一发教你断了根吧!”
悟空荡棍,又是一扫,当即扫倒了第二个,这下一众山贼终于看出悟空并非不敢杀人了,顿时撇枪弃刀,四散逃生而去。
却说三藏骑着马,与八戒、沙僧正往前走,突然心神一阵不定,当即兜住马道:“八戒,你大师兄怎还不见来,你趁早去与你他说说,教他棍下留情,莫要打杀那些强盗。”
八戒见此,只好道:“师父和师弟再次等着,我这便去。”
八戒小跑返回,高声叫道:“猴哥,猴哥,师父教你记着,莫打人哩。”
正叫的欢快,却见到悟空拄着金箍棒站在方才山贼拦道之处,那些山贼却都没了影子。
悟空见八戒来了,道:“呆子,我那里曾打人呢?你可莫要胡说。”
八戒道:“那些强盗果真好心放了你?”
悟空嗤笑一声道:“别个都散了,只是两个头儿在这里睡觉哩。”
八戒一听这话,放下心来,笑笑道:“这样就好。”
当即看看两个倒在地上的山贼,上前踹踹他们到:“你两个遭瘟的,好道是熬了夜,这般辛苦,不往别处睡,却睡在这里,快些逃命去吧,少时我这大师兄发怒,可没你们活命的机会。”
八戒踢了两脚,却见两个山贼全然没有反应,走上前面,仔细一看,回头看着悟空道:“这两个倒与我是一样,张着口睡觉,还淌出些粘涎来。”
悟空见八戒这般痴呆,收了金箍棒,好笑道:“他们可不姓猪,怎么会睡觉流出口水!是俺老孙一棍子打出豆腐来了。
八戒一听豆腐二字,顿时唇齿大动,摸着肚皮道:“豆腐,人头上有豆腐?俺老猪正好饿了。”
悟空被八戒呆相气的无奈,只好大声道:“吃,就知道吃,是打出脑子来了!”
八戒一听说打出脑子来,这才醒过神来,慌的撇下悟空,小跑回去,向三藏告状道:“散伙了!散伙了。”
三藏一听八戒又喊散伙的话,老大不喜:“八戒,你这厮好端端的又怎么说散伙的话。”
八戒道:“打也打得直了脚,可不是散伙了么?”
三藏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那猴头,果真伤人人了!”
八戒道:“头上打了两个大窟窿。”
三藏一听这话,赶紧道:“快解开包,取几文钱,去那里讨两个膏药与他两个贴贴。”
八戒未料到三藏未听清楚他的话,笑道:“师父好没正经,膏药只贴得活人的疮肿,那里好贴得死人的窟窿?!”
三藏一听比大打伤更严重,怒道:“真打死人了?”随即更加恼火起来,口里不住的絮絮叨叨:“这猢狲,嘱咐他,莫要伤人,怎么却如此不长记性。”
当即兜转马,与沙僧、八戒来到死人处,果然见两个强贼,倒卧路上,脑袋破了,脑子鲜血都流了出来,红红白白,好不残忍。
三藏见了这种血腥场面,哪里还忍得住,赶紧道:“八戒,快使钉钯,筑个坑子埋了,我与他念卷倒头经,超度他们”
八戒一听这话,撇着嘴,不满道:“师父这却没有道理。悟空打杀人,还该教他去烧埋,怎么教老猪做土工?”
悟空这会已经被三藏骂了上百遍,死猢狲之类的话,见八戒故意装傻充愣,又告状,又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当即喝道:“你这泼懒夯货!趁早儿去埋!迟了些儿,对你也是一棍!”
八戒被悟空吓住,赶紧往山谷一旁筑了个大坑,把两个贼尸埋了,盘出了一个坟堆。
三藏见此道:“悟空,取香烛来,待我祷祝,好好念经,超度他们。”
悟空这会早被三藏骂的火了,当即努着嘴道:“好不知趣!这半山之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那里去讨香烛?就是有钱也无处去买!”
三藏听了悟空这话,恨恨道:“猴头过去!等我撮土焚香祷告他们。”
这时便见,三藏跪在那坟冢前,祈祷起来,却只听他好一番絮叨。
“拜惟诸位好汉,听我祷告原因:念我弟子,东土大唐之人,奉太宗皇帝旨意,上西方求取经文。来到此地,偶遇各位在此山结伙。我等以好劝说,诸位不听,返善生嗔。却在悟空棍下亡命。如今见你等尸骸暴露,便掩土盘坟,折青竹为香烛,无光彩,有心勤;取顽石作施食,无滋味,有诚真。你等到了森罗殿下兴词,倒树寻根,他姓孙,我姓陈,各居异姓。冤有头,债有主,切莫告我这取经僧人。”
悟空在一旁听的三藏这推卸的话,直摇头,八戒却笑道:“师父推了干净,猴哥杀人之时,却也没有我们两个。”
三藏听了八戒这话,果真又撮土,祷告道:“好汉若要告状,只告悟空,也不干八戒、沙僧之事。”
悟空听到此处,再忍不住好笑,更是起了玩笑之心,当即道:“师父,你老人家忒没情义。为你取经,我费了多少殷勤劳苦,如今打死这两个毛贼,你倒教他去告老孙。虽是我动手打,却也只是为你。你不往西天取经,我不与你做徒弟,怎么会来这里,会打杀人!索性等我祝他一祝。”
悟空当即攥着铁棒,望那坟上捣了三下,振声道:“尔等遭瘟的强盗,且听着!我被你等前后左右,上下四周,不知砍了多少刀子。虽说打得我不疼不痒,但触恼了性子,一差二误,便将你等打死了。不管你等到那里去告,我老孙却是不怕。玉帝我也打过,诸位天王,都曾是我手下败将。其余二十八宿惧我,九曜星官怕我;府县城隍跪我,东岳天齐怖我。十代阎君曾与我为仆从,五路猖神曾与我当后生,不论三界五司,十方诸宰,都与我情深面熟,随你那里去告!”
三藏一听悟空说着这般大话,忍不住心惊道:“徒弟呀,我这祷祝是教你体察好生之德,你怎么就认真起来?”
悟空收了棍子,道:“师父,这可不是好耍的勾当!还是趁早寻宿去,早早完了这西天取经之事,免得你责怪我多事。”
三藏见此无奈,却只好上马赶路。悟空心中早存不睦之心,八戒、沙僧亦有嫉妒之意,这几位师徒都面是背非,依大路向西继续跋涉,却不知分歧一起,这几位又会遭遇什么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