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的日子里,她常常哭,因而眼角下生出一颗棕褐色泪痣。每一次哭泣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她愤怒地将镜子摔碎,又重新拼凑。她已哭花了视线,模糊不清里,她看见破碎镜片里自己的模样憔悴不堪。
破碎又重新拼凑,这是她常做的事。她发泄,用来自怨念里毁灭的力量。她的温情则来源于内心碑文上那一份亘久不变的爱。她想,她是爱,她是光;可惜却坠落在地狱里。她在地狱的深渊里被烈火焚烧,悬崖之顶的那些光,那些爱,她无法触及。
“晓”,那是白栀花认识的第一个网友。白栀花与她交谈,就像与白梨花交谈一般。那天晚上,白栀花又和父母吵架。
“晓,我想走。”
“你准备去哪儿?”
“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我要离开父母,离开这个家。”
“你要离家出走吗?”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无法喘息的声音告诉我,要走,要走的很远,要逃离这个天涯,逃离这个世界。”
“傻孩子,你拖着生病的身体想要去哪?没有健康是任你去哪都不行的!现在你还小,你不懂事,我给你讲一讲关于我的故事。”
“好……”
“你看见过我空间相册里的那两张照片吧。一张是我们家的全家福,另一张是我曾经喜欢的人。我的父母生下了我们姐妹四个,我是老大,但他们没有一个儿子。我们在上大学时认识,开始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只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和其他男生不一样。那个冬天,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收到他的情书。我没有回复他。”
“为什么?”
“收到情书的那晚上,我坐在楼梯上哭了很久。我不敢回宿舍也不敢向别人谈论这件事,所以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因为这封情书,我想到我的父母和三个妹妹。我已经二十多岁了,我的父母也将近五十了,三个妹妹都还在上学,而我是家中的长女。我们家中一个没有男孩子,所以我不可以接受那封情书。如果我离开了父母,等到他们老的时候将会孤苦无依。我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不顾身边的人。你懂吗?”
“我懂。”
“大学毕业后,我回到了梁煤工作,陪在父母身边,我养了一只猫名字叫球球。就是这样一直生活着都应该感激。”
“为什么要感激?当你看见你父母的时候不会觉得难过吗?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每一次看到他们都会忍不住想要哭。”
“眼泪是最柔软的情感。当你看见他们觉得想哭,那证明你心里还是在乎他们的。你现在还小。其实,如果你真的选择离家出走,你就一定会后悔。比起别人,你可能会觉得委屈,但你的父母已经把他们所有能给的全部给你了。你已经无法再要求他们能为你做更多了,他们的全部就在那里了。你懂吗?”
“懂。”
“懂!我们总说的懂,其实还是不懂。有很多道理我们都懂,却怎么都无法向这个道理做好。等你长大吧,这样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