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纪之衡爽朗的笑起来,“这道油焖大虾味道也很好。”
“是吧?我当时学这道菜学了超久。”顾念安牵开满意笑容,“你一定无法没法想象我第一次做这道菜时那虾的惨状,拿安宸的话来说……”
“我可以想象到。”打断她的话,纪之衡瞳孔掠过一抹深幽,唇角上扬,“大概和你七年前做的拿到焦炭鸡蛋炒番茄差不多吧?”
“喂!”顾念安眼睛瞪的圆圆的,振振有辞道,“哪个大厨不是从无数失败的作品中锻炼出来的?”
“是是是,我的顾大厨进步神速,技艺精湛,令人惊叹,这样行了吗?”纪之衡轻点她鼻尖,笑道。
“哼,算你识货!”顾念安再剥好一块虾仁儿放到纪之衡碗里,眼睛笑的眯起来,“喏,因为你的诚实,赏你的。”
“我要说一句“谢主隆恩’吗?”
“哈哈哈,如果你要求的话……”
纪之衡温暖的笑起来。
这样的顾念安,这样的他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有些东西,并没有因为漫长的时间而消失,反而如陈年酒酿一般,历久弥新,越来越香醇。因为失去过,所以懂得珍惜,因为知道其珍贵,所以越来越眷恋。
饭吃的差不多,喝着纪之衡为她舀的鸡汤,顾念安满足的微笑,语气带了些追忆的味道,“知道吗之衡,有时我反而会庆幸离开你一些日子。”
为她夹菜的手明显一顿,平心敛气后稳稳将一块鲑鱼放于她的碗中,纪之衡抬起黑眸,认真看她,“怎么说?”
顾念安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这七年来,我学会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看音乐会,一个人买菜做饭,一个人承受教授的苛责,一个人面对上司的挑剔,一个人走过长长的街道,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开车……我学会了就算心里哭的不行,脸上还能笑的开心,学会了明明心里好讨厌一个人,嘴里还在夸奖她有多好,学会了不管是在哪里都能找到东南西北的方向,学会了听不懂英文怎么查字典最快,学会了防身术来应付色狼,学会了出门之前先看天气预报好决定要不要带伞,检查有没有带好钥匙,手机、纸巾、钱包、公交卡,学会了怎么在五秒之内迅速找到正确的地铁路线……”
“每当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以前我又多依赖你。依赖到离开你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发现自己这么久以来,除了你真的一无所有。”顾念安苦涩的勾勾嘴角,“以前我应该是你的包袱吧。”
“是。”纪之衡毫不犹豫的点头,黑眸的冷峻却被一点点温柔所侵占,“可我背的很快乐。”
顾念安愣了愣,怔然看他的眼睛,忽然扑哧笑出声来,“你是受虐狂啊?”
“如果是因为你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纪之衡浅然笑开,轻握住她的手。
“我……相信。”顾念安轻声说着,然后微微偏过头去,掩去眼眸中的一抹怅然,转了话题,“其实每次我每次学会一样东西,我会很难过。因为他们好像是订好的闹钟,无时无刻提醒我,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该难过的人是我才对。”纪之衡将剩下的半杯白开水,黑眸有点晦暗,“你……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我。我很想为你开心,但我真的开心不起来。”
顾念安一怔,将他的手握紧,灿然笑开,“世界上我可以依靠的人不多也不少,但我喜欢的人就一个。”
“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需要你。又不是因为需要你才喜欢你啊。不是吗?”
纪之衡眸光一闪,牵开温柔笑容,伸手轻弹她额头,无可奈何的轻叹,“你啊。”
总有办法安慰我。
就只有你。
“是我先夹到的。”
“明明是我!”
两个英俊的不分上下的男人坐在餐桌两边,不约而同的夹住同一块排骨,在盘中纠结上,大眼瞪小眼,毫不退让,硬生生形成一种兵临城下、不战不休的惨烈气势。
“喂,不过是一块排骨而已好吗……”顾念安无语,难道要搞成一块排骨引发的血案吗?
“喏,旁边还有啊。”
“我就要这块。要懂得先来后到不是吗?”穆安宸狠狠盯住纪之衡。
“我也是我想要说的话。”纪之衡用冰冷的黑眸看他,语气清冽。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明明今天是念安做给我吃的糖醋排骨好吗?你瞎凑什么热闹?”穆安宸气急,朝着纪之衡翻个白眼。
“她可没说是专门做给你吃的。”纪之衡勾唇嘲讽,“自作多情。”
穆安宸脸色一变,浅褐色的眸子转了转,立刻沾染了水渍,可怜兮兮的如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委屈的看顾念安,“念安,你就看他这么欺负我这个刚回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吗?唉,我真是好可怜。在这里就认识你一个人还被这么诬陷,我……”
“好啦好啦,都给你吃,这样满意了吗?”顾念安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伸筷夹了旁边一块更大的排骨一下子喂进他的嘴里。
刚刚还泫然欲泣的俊庞在一秒钟之内就立刻雨过天晴,满脸的喜笑颜开,立刻放弃了和纪之衡争执不下的排骨,趁顾念安不注意还朝一脸不爽的纪之衡挑衅般的眨了眨眼,含糊不清着感叹,“还是达令你对我最好。”
顾念安三道黑线下来,横他一眼,“装什么少女系?还有,再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试试看!”
“会怎么样?”穆安宸伸舌舔掉嘴角的油汁,姿态魅惑诱人,颇有种跃跃欲试的味道。
“我会……”顾念安故意拉长了语调,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嘴里又塞了一大勺滑滑的豆腐羹,看他差点被呛住的皱眉惊愕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呛死你!”
“顾念安!”穆安宸站起身来,面目狰狞,猛地钳住她肩膀使劲摇晃,“你、死、定、了!”
“放开她。”纪之衡黑眸幽深,抓住穆安宸的胳膊,表情严肃而冰冷。
“没事的,之衡,我们就是闹着玩……”顾念安看他当真了,连忙解释。
“她是我女朋友。我不喜欢有人这样对她,所以,放开她。”纪之衡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扭头瞪着穆安宸,吐字成冰。
刚刚升腾的怒气被这一句硬梆梆的话砸的七零八落,穆安宸愕然,愣愣的松开顾念安,空洞的看着她,“什,什么?他说什么?”
顾念安被他这凝重的表情吓了一跳,微怔了一下,带了些羞涩与甜蜜,“抱歉,安宸,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
抱歉。
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
呵。
穆安宸倒退了一步,挂在脸上的风流笑容早已变了味,像是马上就要下起雷阵雨的灰暗天空。他凉凉的笑起来,嘲讽的神情那样触目惊心,“抱歉什么?反正对你而言我根本就不值一提,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跟我说不是吗?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抱歉,打扰了。”说完就扭头向门外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