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承认自己有点儿懒,做事喜欢偷机取巧,可是这也能算错吗?这只能充分说明她是个聪明的人,喜欢用大脑的人。
在玉青宫的后院里,苏小小拿着剪刀认真的修剪着花草,这个活对她来说,有点求之不得,这些个花,相必是女人都喜欢。
“我说柳子。”
柳子?苏小小的脸都要绿了,怎么不叫她流子?再不然叫瘤子,看着孟云故意抬高的头,挺起的胸,她心中更没好气,这样的女人若是鲜花,可能牛都不敢拉屎了。
“姑姑,”苏小小脸上笑的比花都艳,心里却已将对方八辈祖宗一一问候。
“花盆里的水怎么都流出来了?你怎么干活的?还有啊,你剪掉的残枝烂叶怎么不及时收拾?”
苏小小鼻子都要气歪了,对方管的也太多了吧,她只要把活干完不就成了?怪不得看上去又老又丑,典型的爱操心。
“姑姑,奴婢把所有的花都修剪完了再一趟子全收拾了,您就别管了,一会就好……”
“啊……”
苏小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阵叮呤哐啷,像是什么东西打碎了,苏小小掀着眼角看了眼孟云,见她脸上线条僵硬,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摔倒的女孩儿看到孟云,忙从地上爬起来,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你怎么回事?这可是给娘娘熬了三个时辰才好的补品,你竟然打碎了,你还想不想活啦?”
“姑姑饶命啊,秋香不是故意的,”女孩儿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个劲儿的求饶。
此女竟然叫秋香,难道是传说中曾对唐伯虎三笑留情的秋香?苏小小不禁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这里又不是华府,哪里来的秋香?又哪里来的唐才子伯虎?晕了晕了,苏小小上前将跪在地上的秋香就要扶起。
“大胆,”孟云的声音提醒着苏小小,自己的行为好似又惹到她不高兴了。
“姑姑,她又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了她这一回吧,”苏小小笑着拉起孟云的胳膊,近乎撒娇的哀求着。
“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替他人出头,不如,这件事就算在你头上?”
“……”
“若不是你将花盆里的水满到了地上,她又怎会摔倒?娘娘还在等着补品,若是让娘娘知道此事,你还想在玉青宫待?”孟云说着一脸的鄙视,“来人,将这个不懂事的丫头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啊?姑姑,我……”
“希望你以后多长些记性,不该管的少冒那个泡,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可是我并没有错,”花盆的底部要是破着,难保水不会流出来,这也能怪到她的头上?
“看来你还不服气了?”孟云嘴边掀起一丝冷笑,“那就再加二十大板,直到你服气为止。”
“啊?不,不不不,姑姑,奴婢不是不服,奴婢服,奴婢知道姑姑你是为了奴婢好,奴婢下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孟云不再言语,但从那抬高的下巴彰显着她的胜利,不再理会苏小小,一扬手,便上来的两个男人,将苏小小架起来放在不知何时已放好的长凳上,此时,她只能紧闭双眼,只能咬着牙接受,只能在心里不断骂着孟云家的老祖宗。
“啊……啊……”板子一下接一下的打在苏小小的身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看着一旁早已站起来的秋香,竟然……竟然在孟云的耳边说着什么,还不时露出微笑,这……,什么情况?自己刚刚可是在帮她,对方看到自己挨打,竟然……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啊……”苏小小彻底崩溃,早已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到底老天爷把她送到了一个什么鬼时代?一个不起眼的姑姑,竟然一句话,她的屁股就要被打开花,她真的不愿意在待在这里了,一分钟,不,一秒钟都不愿意。
终于,板子打完了,所有人都离开,只留苏小小一人趴在凳子上,仍然小声的哭着,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恨她?下手就不能轻点吗?每一下都好似想要她的命,更可恨的就是那个秋香,自己帮了她,她竟然还落井下石,真是气死了。
卫敏儿小跑着来到苏小小跟前,一脸的心疼,“小小,你还好吧?”
苏小小听到有人关心,委屈的一踏糊涂,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
“别哭了,走,我扶你进屋。”
苏小小刚一动,就抽着全身疼,屁股上好似皮开肉绽,不敢触碰。在卫敏儿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进自己房中,叭倒在床上,泪水再次湿了眼眶。
卫敏儿看她伤心,也不知如何安慰,倒了茶水递上。
“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好想回家,好想好想,”苏小小歪着头看看卫敏儿,“你想不想家?”
卫敏儿却摇了摇头,“我爹娘死的早,一直由我二叔和婶婶照顾我,可是,就在进宫前,他们竟然想把我卖进妓院,我知道后连夜逃了出来,刚好遇到这里的姑姑去给娘娘买胭脂,她见我可怜,便带我进宫。”
没想到这孟云还算是有点人情味,却为何对她这般残忍?好似敌人一样对待,“唉,深宫大院,待久了便都不正常了。”
“小小,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你不是还劝我,要打起精神吗,你也是,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嗯,”苏小小点点头,“敏儿,会写字吗?”
“会一点儿,怎么了?”
“我现在好感概哦,好想写首诗。”
“好啊,”卫敏儿说着出了苏小小的房门,不一会儿,便拿了纸和笔走进来。
“这里的下人不是不能识字吗?”
“这里管的松,纸和笔,都是被阿哥们扔掉不用的。”
“哦,好吧,为了今天挨的这顿板子,我要做首诗好好纪念一下。”
卫敏儿见苏小小此时的情绪已缓和不少,笑着将纸摊开在桌子上,“好了,来吧。”
宫里当差极其乏味,主子一叫马上到位,从早到晚,比鬼都累,身心憔悴,暗自流泪,屁大点事儿,又挨板子,又受罪,工钱不多,但也没税,没亲没友,无需破费,身在皇宫,不在高位,只能跑腿,吃苦受累,生为女人,命本不贵,若无依靠,只等憔悴,说到此,苏小小嘴巴噘起,这宫里太阴暗,哪里有什么依靠可找?可是看看自己现在的情况,若没有依靠,下次还指不定能不能活命呢。
“呀,小小,你会作诗啊?真不错,看,”卫敏儿将写好的字拿起让苏小小看。
“咦?敏儿,你的字写的不错哦。”
卫敏儿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自己,她脸都红了。
“哈哈,不要不好意思嘛,对了,敏儿,我看上面的墨有些都快要流下来了,要不要放到院子里晾一下?”
“嗯,”卫敏儿起身,拿着写满字的纸走到院子,搭在树枝上,满意的笑着,转身进屋,却不曾想,一阵儿风吹来,纸张随风而起,飘出了院子,飘出了玉青宫,却停留在了蓝月天的文青宫的院子里。
梁梓涵与蓝月天正坐在院子里喝着闷酒,看着飘到面前的纸,满脸惊讶。
“月天,这是你的字吗?”梁梓涵边问边将纸铺平在石桌上。
“这一看就是女人的字,太过秀气,”蓝月天笑着摇摇头,认真的看着上面的诗词。
“税?”梁梓涵有些纳闷,从前面看,像是个宫女,下人写的,怎么又提到交税?这里的宫女是不交税的,“生为女人,命本就不贵?”看来真的是出自女人之手。
蓝月天倒是撇着嘴笑起来,“原来是个挨了打的下人,满腹怨言,估计是无处倾诉,才以此来发泄的。”
“看来宫里的下人,也还都挺有才,字写的还真不错,”梁梓涵说的真心话,一个女子能写出这么一幅好字,真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这人也太大胆了吧?”蓝月天指着纸上的字,让梁梓涵看,“屁大点事儿,又挨板子,又受罪,若是宫女,怎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句子?还有这一句,生为女人,命本就不贵,若无依靠,只等憔悴,这两句,又感觉对方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好像还满有想法的,不过,这样的话若是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梁梓涵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这风格倒跟一个人挺像。”
“谁?”
“苏小小。”
梁梓涵瞪大着双眼,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好一阵子才摇摇头,“那丫头的字,我认得,这个,应该不是她写的。”
“不过,这个话说的,倒很像她的作风呢。”
梁梓涵认同的点点头,好长时间才叹口气,他一再的在心中肯定,苏小小还活着,可是,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蓝月天已经在宫里找了有一段时间,却根本没有苏小小的一点消息,难道,那一日,真的是自己看错了?是因为太想念她吗?梁梓涵端起桌子上的酒,仰起头便倒了进去,紧紧的握着酒杯,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