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雪二分,一左一右。
分割位置,四张飞毯驰骋而过,每一张的前方,六面旋转流星真气的星芒,分外显眼。
这六面星芒,数量虽然比起九面少,可每一面里的真气储存量,都强出了非一丝半毫,而且五角星芒的边线圆更是粗了太多。
在那四张飞毯上,飞毯护罩如同水泡,泛着诸多光彩,看似一戳就破,实则比起九级修士的防护来说,韧了千百倍。
这四张飞毯的主人,自然便是,墨北城四大霸主。
……
……
飞毯斩割着沿途的纷雪,像是四道在天空挥笔而过的光,速度更是劲了太多太多,不需眨眼,也根本看不清飞毯的形体,只能随着留下的轨迹将目光移动。
顾门业脚踏飞毯,念动间控制着六面星芒,喷射真气。将飞毯的速度又是一个提升,直接超越了夏德三人,向第一书铺而去。
沿途,顾门业眉头微皱,一脸肃然,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始终没有答案——直到第一书铺位置越来越近,眉头也就越凝越紧。
那片荒凉让顾门业的眼皮跳了跳,八撇胡也在那一刻抖了瞬间,目光如鹰般的锁定了粉色飞毯上的顾星瞳,挥臂间,疾驰而去。
“瞳瞳!你,没事吧!”
顾门业的飞毯未到,护罩已经打开,身体重影叠叠,飞奔上了顾星瞳的飞毯,一脸关切的抓着后者的小臂,焦急的打量了起来——直到确定顾星瞳没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爹……”
顾星瞳嘴巴撅了起来,一脸委屈和歉意的看着顾门业。
在顾门业的脸上,皱纹已经越来越多,胡须鬓发也是有了些许的银色,那双布满了深邃感的眼睛里,有着真实的关切神色——顾星瞳忽然有种鼻头发酸的感觉。
投身扑进顾门业的怀里,顾星瞳撒娇的扭了扭身体:“爹,我没事。谢谢爹。”
顾门业紧紧的怀抱顾星瞳,慢慢拍着宝贝女儿的脑袋,轻声问道:“咱们家书铺怎么成这样了?”
“…我,我闯祸了。”
顾星瞳将头埋的更深,小声说着事情的经过,良久后才抬头看向顾门业,歉意的道:“对不起爹,我没想到丘少敢炸咱们家的书铺。伤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事情的经过已经知晓,顾门业微微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慕辰,对着慕辰摆了摆手——当慕辰迈步而来后,顾门业很欣慰的拍了拍慕辰肩膀:“做的很好,保护瞳瞳虽然不是你的工作职责,可你那么做,很让我欣慰。”
慕辰听着顾门业的话,侧目看了看顾星瞳粉红的脸颊,最后才看向顾门业说道:“只是,没想到事情会…”
“哼,都是丘老三那个老东西,教子无方!”
顾门业打断了慕辰的话,轻抚了一下金丝眼镜的边框,镜片后的目光变的很沉寂。
四下扫视了一眼赶来的诸多修士,还有静待原地的那些伤亡人的亲属,顾门业面色更是冷峻,转头看向了夏德三人,厉声道:“老东西们,丘老三的儿子,在墨北城,炸我第一书铺,我姑且能忍。可,伤及我墨北城无辜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老头儿,你就说想怎么办吧。”
夏德三人踩着飞毯慢慢靠近,对视一眼后也是面色肃然:“墨北墨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犯错的是个孩子,可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咽下。否则,日后墨南城总派些毛头小子来挑衅,我们墨北城的颜面何存?”
“主要是,还伤及无辜人。这一点,决不能让!子不教父之过。丘老三应该担这个责任。”
孙托与麦丹沉思后,也是微微点头,说道:“此事,必须处理好,我们四人是墨北城的膀子,我们要是将此事不了了之。怎么跟大家交代。”
“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顾门业眉色转动间,看向了地面上还在翘首等待的众人。
猛然间,顾门业双手供出,行了大礼,虔诚的道:“诸位乡亲父老,此事虽然肇事者非我第一书铺之人。可,也因我第一书铺而起。老夫顾门业,这里给诸位赔罪了!我第一书铺会给出赔偿,更会去墨南城为诸位讨要公道。”
话,说的虔诚无比。
顾门业历经几十年风雨,自然明白此时什么该讲,什么不该讲——顾门业明白,每个人都不傻,第一书铺被炸才伤及的无辜,必然此事跟第一书铺有着直接的关系。
如此姿态,顾门业只为安抚人心,迟迟不肯起身停礼。人群,一片沉默,就这么凝重的看着行大礼的顾门业。
“这事儿,因我顾星瞳而起。对不起!”
顾星瞳看着年过半百的顾门业行出大礼,任凭平日怎么刁蛮,也不敢上前搀扶,同样对着人群行出了大礼。
“老夫,夏德。”
“老夫,孙托。”
“老夫,麦丹。”
“我三人也替第一书铺给诸位带去的横祸,表示歉意。此事,我们会好好的处理。所有因此事伤及的人,亲属每人领取两千真石。不幸去世的人,亲属每人一万真石。若是后代中,有体内存有气脉的子女,我们四人愿意,联手培养其成才。”
“还请诸位,谅解顾家父女。此事,毕竟是墨南城丘家之子所为!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吾等,墨山学院弟子。此事我们作证!是丘师…咳咳,是墨南城丘家之子,丘少所为。”
……
……
墨北城的这个冬天,多出了诸多的色彩。
天空之上,五彩缤纷的飞毯当空悬浮,四大霸主更是尽数亲临。
荒凉的第一书铺四周,凡人也是拥拥嚷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门业与顾星瞳的身上,两人行出的大礼,迟迟未停。
直到凡人中的老者门劝说、安抚。遇难者们也逐渐的平复了心态,都是叹息的摇头,沉默的离去。
当所有凡人怀着很沉痛的心情离去后,顾星瞳咬着下唇,搀扶起了顾门业,低头间,眸子中滴出了泪水:“对不起爹,怪女儿任性。让您受牵连。”
“傻丫头,这事儿,当爹的不给你扛,谁给你扛?”
顾门业的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目送远离的凡人,叹息道:“好在,我们修士还可以与天斗、与人斗。凡人呢……”
这句话,说的很伤情,即便是四周的年轻修士,也是跟着悠然叹息——慕辰更是侧目间,拳头握紧了太多。
只有具备实力,才有资格斗,慕辰感谢上天给了自己气脉,纵然是被损大半,可此时看来,慕辰比起凡人,幸运了太多太多。
与天斗、与人斗。慕辰也需要,跟自己斗!
“孙老头儿,夏老头儿,麦老头儿。今日之事,多谢了。”
顾门业对着夏德三人干笑了两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掩饰着心中的一丝莫名感伤。
“你我四兄弟,相识相知,几十年。这个时候,我们不给你出头。岂不是枉为修真之人。那修来何用?哈哈哈哈。”
三人的笑声,很洒脱,可其间的一丝凄凉感让所有人都侧目。四人为何此举,为何落寞?
或许,并非全在今日的事情上。修真之人,的确可以与天夺命,可若是修为不前,寿命还是有限的。只是,比凡人多了些本事,多赏几年尘世,仅此而已。
在场的,此时都是修士,都明白这个道理,暂时还不是修士的慕辰,也知道其中的道理,自然也猜出了一二。
这么久,顾门业没有露面,应该是他们四人,还没有找到突破修为的办法。四人,寿命注定了长短。再加上今天看见了凡人的无助凄凉感,心中的一丝悲凄之情被勾了起来。
……
……
啪—啪—啪啪啪——
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在一处陌生的店铺。
这里,符咒满目,装潢奢华。人群更是拥拥嚷嚷。
在这店铺的二楼上,有着几间贴满了符咒的房间。而,那巴掌声正是响在其中一间之内。
房间之内,所有摆设都奢华,各种桌椅都是用上等百年木雕制——在房间的正中间,跪着三个少年。
其中一个,正是胖嘟嘟的小胖子。
“你们三个小兔崽子,跟少霖出去。怎么不好好的保护他?”
说话的老者正是丘少的爹,丘募化。他体态很消瘦,一套袍子上,画满了符文。就连手背上,也有着诡异的符文绣身——诡异感很重。
“老爷子,我们拦着了。可…您也知道丘少的脾气,我们三个拦不住。这,这才惹了祸端。”
小胖子看了看身旁低头不语的两人,用力咽下一口唾液,支吾道:“老爷子,您给丘少的符咒,威力实在惊人。小子,很佩服。”
“呵呵。”
丘募化似笑非笑的看着小胖子,侧着脑袋靠了过去:“少霖只是九级后期修士,不能完全催动我符咒的威力,不然那爆炸圈,会广出数十倍不止。”
“你很会恭维人,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缘故。”
丘募化眼眸眯起,拍了拍小胖子的脑袋:“你爹有你这样的鬼娃子,应该会很开心。”
“你刚才说,死了有几十人、重伤一二百?”
丘募化站直身体,看了看点头的小胖子后,扭头向着床榻上昏迷的丘少走去,咋舌间摇头说道:“好在少霖根基扎实,不然这次,一次性催动那么多高阶符咒,不死也毁根基了。”
“也罢,只要我儿无碍,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