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唐安许久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没想到他进的这个地方,是个陵墓。
这是一间石室,和外面的峭壁一样,石室的墙壁都打磨得如同镜子,墙上镶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珠光倾斜在石室内,石棺上,使这里的气氛毫无半点阴森可怖,甚至有些温馨。
他一进去就直直对着两口石棺,这两口石棺并肩而卧,一大一小,样式很简洁。叶唐安环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示明石棺主人身份的东西,既没有碑,棺上也没有铭文,叶唐安只在其中一口石棺的一角找到了几张泛黄的纸。
或许是天意,这洞中十分干燥,透过那通向峭壁的缝隙还有丝丝凉风,所以这几张纸虽然看上去已经过了不少年头了,但仍旧能够辨别字迹。
叶唐安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几页纸,轻轻吹去表面覆着的一层灰,露出上面的字迹。上面字迹十分潦草,像是写得随心所欲:
“阿芷吾妹:
我已将死,马上就能与你再见。多年分别,不知相逢还能相识否。楚颐容貌似你,兴许在你之上。当年纪鸿把她托付给我,让她不要卷入江湖,而你却让我教她功夫,夺回牧海帮。你知道我还是更向着你的啊,平生所学,无所保留。我只是给她自己选择,是夺还是不夺,哈哈,没想到她的脾气和性格都和你一模一样。我把绿波山庄留给了她,希望她不负你望。阿芷,你是不是和纪鸿又一起走了,我总是这样错过你,连一世都不留给我?
周竞。”
这信写得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或许是周竞酒后狂言,或许是年至垂暮,但至少无疑,这石棺内,应是牧海帮前帮主纪鸿和夫人秦芷。
不知是谁为他们收拣的尸首,又是谁建造的石室。
叶唐安读完这信,心中生出几分惆怅感触来。这三人爱得痴狂,最终纷纷被爱缠累,说不清是幸还是不幸。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殊墨和叶唐安,自从殊墨受伤开始他便不再给若衡好脸色,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殊墨虽然藏着掖着一颗心,但却始终没有断绝念想,而若衡明知道自己反对,还是死缠烂打绝不放手。
他不想要他们步前车之鉴。
尽管,现在的他,似乎已经开始明白什么为爱,什么为痴爱了,什么为无怨无悔的痴爱了。
看这石室,似乎已经多年未曾打理,应是周竞死后就再没有人进来过,看来风帛和纪楚颐都不知道这处所在。否则,又会成为纪楚颐一个挑衅的原因。叶唐安将信纸仔细叠好放入怀中,这或许可以成为两派谈判的一个重要筹码。
叶唐安走了两圈,发现石室另一头还有一扇暗门。他观察了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其中机关。门外依旧是山壁,只是并非陡峭山壁,而是丛丛树木。
这里是牧海帮的腹地,前面便是总楼。
叶唐安学的靖云四诀纯属打个幌子,他出门在外的时候基本上用的都是国宗的功夫。没有人识得,方便行事。
他抽出玄霜,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牧海帮主要的防御都在山崖上下,对于总楼反而不是那么重视,只有几个小队的弟子在沿路巡逻,所以叶唐安十分轻易地就避开了各路眼目,成功潜入总楼。
叶唐安潜入牧海帮其实只是传达一个消息。原本他通过码头的弟子向风帛传信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偷偷潜入?万一被发现了还要担一个不速之客的罪名。
同样是一句话,由牧海帮的弟子传口信给风帛和风帛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一封信的效果大相径庭。武林盟会在江湖上的地位还十分微薄,若衡的威望也还没有到可以三言两语就平息事端这么高。
如果在他们两手空空之时相邀风帛,他未必一定不肯来,但至于怀着什么态度前来,无非是敷衍或是质疑。可现在不同,武林盟会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牧海帮甚至是风帛的书房,至少已经给了一个最起码的震慑。更何况此行叶唐安不仅成功完成了任务,还有了大大的收获。
确实,次日清晨风帛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那封信时内心大撼。简简单单一句话,“午时,福来客栈。”右下角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印记——盟主府。
牧海帮是支持武林盟会的,也送了一些弟子前去盟主府。他也算是盟下阁的一员,只是因为他还要管理整个牧海帮,所以若衡特许他在牧海帮居住。
信上虽没有道明所为何事,但风帛基本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东海最近除了牧海帮和绿波山庄的纠纷之外,一切都安宁有序。
他来不及去细细推测送信之人是谁,又是怎样潜入的,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赶去福来客栈,使自己的境地不至于太过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