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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羽化而翩跹

听完江哲天的一番话,宫骁京这几日以来的郁闷心情终有好转。

只是江哲天也无法猜测到那地牢中的婴儿的身份,这一点他答应宫骁京去问问他父亲。宫夫人极力排挤宫骁京的君主地位,但是江家父子对宫骁京却是忠心耿耿,反而对宫夫人长期以来的霸权十分不喜。江家父子这般态度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宫骁京就是先主的儿子,是正统的继位者。

如今宫骁京兄妹发现了宫夫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江哲天敏感地觉察到这是个不可错失的良机。

于是第二天一早,江哲天直接来到宫骁京的寝宫。因他身份特殊,一路上均是行礼让行,未受阻拦。江哲天早早地找到了才起床的宫骁京,连四方侍卫都避开了,十分神秘地告诉了他昨晚与他父亲探讨的结果。

“什么?!你说那婴儿是……”宫骁京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江哲天也是眉头紧皱,气息凝重:“这是我父亲的猜测,但他说有九成把握。”

“可是,可是……”宫骁京惊魂未定,“可是,那是位神!”

“但是除了我们,普通百姓是不认识那位大人的,”江哲天回答,“陛下可还记得六年前?三年前?”

宫骁京点了点头,知道他在说什么。六年前,蒲公英追随着那位大人来到连星城,与宫家交好,当时宫骁京年满十八,是那位大人开口说“君王已立,宫夫人可以居后以宜了”,宫夫人才离开了议政厅。此后那位大人身居羽花巷,收了几位门徒,成立羽家族,鼎力扶持宫骁京。然而三年前,那位大人似有劫难,无法逃脱。宫夫人趁机联络外戚,发动军队将羽家族尽数逮捕入牢,若不是江智廷力言,连蒲公英大人都免不了一罪。

事变之后,那位大人便消失于人间,问老大人也只是回答说大人已经回归神邸,具体在何方却是道不出来。

宫骁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这不对劲之处:“那位大人,可是位神!”

江哲天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只能将自己的一些分析说给宫骁京听:“宫夫人一向不相信,那位大人,她从来没有向我们展示过她的神力。而当时她又正处于劫难之中,虚弱无比,被夫人趁虚而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为何我们见到的是一个婴儿?”

“至于这个,陛下难道忘了那位大人本来是何方神明?”

宫骁京闻言,终于点了点头,觉得江智廷的猜测说不定就是真的。

若果真这般,只怕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

而老大人这边,带着那银发的少年一路奔波,用时四天来到了雅金城外。

一路之上,尽是从雅金城逃难出来的百姓,据他们说,北洋人这时候正在驱逐百姓出城,毕竟百姓无辜,倘若真的成了北洋人驻城的人质,以致生灵涂炭,那么那位庇佑着这片大地的仁慈神明,真的要泣泪成血了。

如今的雅金城被北洋人控制,身为星月国人自然没办法堂而皇之地经过城门入城,出城容易,进城难。而老大人与白龙两人都不熟悉北洋人的语言,想要蒙混进去无异于白日做梦。白龙心想老大人匆匆忙忙地拉着自己来到雅金城,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如今到了城门外来吃了憋。

他望着老大人,面露难色。而老大人望着他,又打量了他一番,特别是朝他的后背看去,看着他这大夏天的还披着一件外褂,知道白龙有些害怕暴露出自己的某些事情。然而,昨天夜里两人露宿野外,恰逢雷鸣天气,光打雷没下雨,白龙在草垫之上辗转难眠。白龙强忍着剧痛,没有叫出声,但老大人依然知道他的情况。

老大人轻轻地拍了拍白龙的后背,白龙一惊,老大人笑了笑,笑得颇有深意:“你这背上,大约是和我那儿子一样,长着一双…奇怪的翅膀?”

白龙吃惊地看着老大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看见老大人温和的神色,以及诸多的遭遇,又随即释然:“老大人,这双翅膀果然是您给我的吗?”

“那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给你的。”老大人摇了摇头。

“可是,好好的,人怎么会长出翅膀来呢?”

老大人站起身来,离开了二人席地而坐的地方:“若是神的旨意,长出翅膀又如何,而你又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神的旨意?是哪位神明大人?”

老大人慈祥一笑,温柔无比地回答说:“她会召见你的。”

还没让白龙弄明白什么是神的旨意,老大人便领着他去找刚才提到的儿子去了。

二人并不入城,只是绕城而行,来到了城郊里的一处农院。看着老大人轻车熟路的样子,白龙觉得老大人也并非什么准备都没有。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院门打开,一个年纪比他稍长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

那少年叫李云翔,孤儿,是老大人的养子。白龙初打量一番,便被他那双眼睛给吸引住了。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隐约有瞳光,白龙顿时觉得这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老大人回过身来,牵着李云翔介绍给白龙。白龙不懂如何行礼,只得呆呆地望着他。倒是李云翔颇有风度的一笑,和白龙握手成拳,亲切地问候道:“叫我老鹰就行了,这是大人给我的名字。”

老鹰……怪不得眼神那般锐利。

白龙也没去猜他说的大人是指谁,微羞的一笑,小小年纪的他初谙世事,并不懂得如何与人亲切。不过,他此时心里头思考着的是李云翔的后背上,是否真如老大人所说,有一双神奇的翅膀。

未等白龙询问,老大人便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白龙他对羽化不太熟悉,没事的话你现在去教教他。”

白龙没听明白羽化指的是什么,但李云翔听到以后望向白龙的眼神更加亲切了,他眼中带笑,很是兴奋地说:“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看到许多新的家人了!”

李云翔兴奋之情难抑,他又望向老大人,欣喜若狂:“这么说来,大人她真的已经回来了?!”

老大人理解他的心情,但脸上并未有过多喜意,只是催促他说:“大人的事情之后再谈。你先教一教白龙,好让他能够跟上你。我们这次过来,是去救灵都公主的。”

“灵都?”李云翔疑惑道,“那丫头还需要我们去救吗?”

“怎么?”老大人听出来李云翔话中有话。

“上个月,宫灵都来找过我,说是大人吩咐她来雅金城跟着我后头学习我羽族技艺。前段日子,北洋人占领了雅金,她跟我说北洋人在抄城主府的时候抢走了一颗十分宝贵的珠子,她想去拿回来。她天资聪颖,身手了得,就算是独身前往,也肯定能安然归来。所以,放心吧。”

“灵都去了几天了?”老大人问。

“有四五天了,”李云翔说完,脸一红,知道此事不妥,“那我今天夜里偷偷进城去找一下她。”

老大人摇了摇头说:“你且听我的,再带白龙一起去。”

李云翔点头领命。

所谓羽化,指的是龙虫鸟兽的翅膀生长在人类的身上。若是神的旨意,这双翅膀会带你飞向高空,穿过浮尘,并带给你神奇的力量。

李云翔之所以被赐名老鹰,便是他的翅膀他的双眼他的双脚均来自于鹰。这一点在白龙看来确实不可思议,他不太能理解李云翔每一次双脚变成鹰的双爪时是如何承受肌肉撕扯的疼痛的。而且李云翔在空中的灵活与速度实在是他难以企及的,即使李云翔认定他的后背是一双龙的翅膀。

“大人赐你名叫白龙,那么你便是白龙。虽然我也不知道白龙是什么样的龙。”李云翔说。

听着李云翔的话,白龙深受鼓舞。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化身成龙,那么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一定能够像传说中的龙那样展翅翱翔于天际。

李云翔带领着他来到的是远离雅金城的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涧,这里四下无人,正是练习飞行的好地方。白龙脱下外衣,露出了瘦弱的肩膀和腹背,还有那对本不属于人类的翅膀。翅膀之上生长的是闪耀着银色光芒的羽翼,宽大而厚重,不似瘦小的白龙能够驱动的双翼。

反观李云翔,赤(裸)的上半身尽是健硕的肌肉,他的那对翅膀同样厚重而宽大,可在他的身上异常灵活,仿佛这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带着他自由飞翔在山谷之中,远远看去正如同那飞天的巨鹰,盘旋在自己的领空。

置身于半空之中给白龙做滞空示范的李云翔还不忘回转身来,挥挥手对白龙喊道:“白龙,快跟上!”

白龙站在崖边,看着他的娴熟动作羡慕不已,只是自己体力实在有点差劲,方才一阵起飞动作就已经累得不行,这会儿正躺坐在地上,喘气不停。

然而他正欲回话,视线之中却出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火红,火红之中两侧艳丽无比的羽翼像是迸发的烈焰于空中翩跹飞舞,可那舞姿刚劲而有力,一往而无前。待白龙反应过来,才发现那抹火红,正笔直地冲向空中的李云翔!

“老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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