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嘴角有血液流淌，面色一片苍白，眼中露出惊讶，轻声道：“后天武者！”
少年心中不服气，却也知方才那戴斗笠的不知名少年，武者境界确实在自己之上。沈寂感觉那人虽长得魁梧如成人，年龄却并不一定在自己之上。
那如兽般的气息和波动，与昨夜瘦黑影如出一辙。两人必定有师门上的联系。
沈寂记得昨夜，来凤客栈的命轮境界前辈岳原曾说过，昨夜那蒙面的瘦黑影是泰虞山门徒。
泰虞山，是所有武者都需要敬仰的地方。
天下虽说百花齐放，各门各派，只要稍有些实力，都能在世间有一席之地。然而世间还是以仙道佛道修行为主，儒教修行与其并立，却更多体现在世俗的政事之上。
修炼武道之人多是不能修行的常人资质，另外开辟一条路，朝着强大和世界的本源探寻。武道修炼要极其强大的毅力和恒心，持之以恒打磨身体修行武技，所得却往往比不上修行者。
这世间武者的数量远远多于修行者，然而境界高深之人却少有。不说领悟法则的小宗师，突破自身限制的先天武者，便是后天武者也算不上数量庞大。然而，有强大的武道宗门，确是能人辈出，后天武者寻常可见，就连先天武者也不少，再强大些的战力甚至是入了圣境的武者也有。
泰虞山就是这样的存在。
其以野兽之力为根本的武技，探究肉体的力量本源，血脉中的根本力量，企图借万物的变化来突破武道的瓶颈。数千年来，诞生了无数先天之上的武者，更有多位圣境武者在历史上雄极一时。
少年深思，若那带斗笠的少年是来自于泰虞山这个武道至尊，那如此小的年纪能达到后天武者，兴许便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沈寂盘膝而坐，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丹田运气，疏通经脉。昨夜被来凤客栈的岳原前辈伐毛洗髓之后，少年的身体还未恢复。少年有自信，再过一些时日，若是再碰上那戴斗笠的家伙，定能让他好受。
灰毛驹欢快地拉着黑木车厢一路狂奔。沿途扬起的灰尘滚滚如长龙，有商旅远远便见着这精神十足的小瘦马，拉着比它大许多倍的车厢一路狂奔，速度惊人。
“好快的马！”
“这是灰毛驹？灰毛驹不是最差劲的马种吗？”
“看这留下的轮痕，车厢少说有千斤之重，这瘦马却能如此迅猛，是少有的骏马！”
“加快速度，追上，这样的马匹能值不少钱，看能不能买下来。”
沿途的商旅，行走天下的学生，游玩的富家子弟纷纷注意到灰毛驹的强健和精神。这样寻常却强大的马匹，也许血统不纯，甚至变异，但确实不少有收藏嗜好的人所爱。
随后，灰毛的身后便跟着一批马队马车，甚至有擅长赶路功夫的武者尾随而上。
灰毛驹仰天长啸，声音苦涩难听，声响却震耳欲聋，声势浩大，竟然卷起了滚滚烟尘。
灰毛驹得意地望着后方，面上甚是骄傲的表情，它再长长嘶叫一番，脚下突然用劲，速度猛的提上数分，将后方的人马抛开远远。
没有多久，后方的人马便看不到灰毛的身影，只能哀叹。
有爱马之人，甚至直骂这灰毛驹的主人，竟然让这等有灵性的马匹做那出苦力的下贱活。
也有好攀比之人，愤怒地拍着身下的马匹，怒其比不上灰毛驹。
一匹跑得快的奇马，引起众人的众多心思，不论如何，沈寂此刻是听不到的。
突然暴涨的速度，让车厢内的沈寂一番翻江倒海，丹田本来运气的气息也变得乱窜。少年嘴角流血，面色突然涨红，气息从下而上，直冲脑门。
本在盘腿打坐的少年，因为突然暴涨的速度，周天运行不顺畅，气息混乱，体内本就不多的真气泄露而出。
沈寂强行稳住心神，心中默念一段经文，稳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气息，让自己的血脉逐渐平静下来。再者，丹田的火焰随着外界速度变化而缓缓摇摆，逐渐将体内的气血控制住。
少年呼出一口浊气，从打坐中出来，周天勉强运行完毕。
他睁开眼睛，两眼愤怒，似有火焰在燃烧。不多说，他出了车厢，站在赶车的位置。他看着欢快奔驰的灰毛，那面上的得意和骄傲轻易可视，身旁的风疾驰而过，身后的烟尘滚滚扬起。
少年前跨一步，一手抓着马绳，用力向后拉，灰毛被他一把拉的失了平衡。少年稳住身子，右手拍在灰毛身上，稳住它的身子。
灰毛逐渐慢下来，它转过身子，非常不满少年打扰它的雅兴。马爷难得这么好的心情，都被你给打扰了，真是罪该万死，千刀万剐！
不过，等灰毛注意到少年不善的表情和苍白的面色，以及嘴角的一丝丝血迹，灰毛明白自己闯祸了！
它不好意思地摇摆脑袋，轻轻点头，嘴上小声哼哼两句，好似在抱歉，又好似在找借口。
少年一脸好笑。
这灰毛畜生好通人性。
老秀才也曾有疑问，这不是一般的灰毛驹，似变异，又似有远古的血脉在其中。
少年不记得很多事情，也自然不记得怎么得到这匹怪马。这么多年，它一直陪在身边，不离不弃，比亲人都还要可靠和亲近。
从草原开始，无论练刀还是远行，它都一定在身边。无聊平常的四年小镇生活，它虽然消极怠工，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离开了草原的灰毛，也许一直渴望着自由地奔跑，是自己耽搁了它！
也许，自己并不孤独，因为最好的伙伴一直在身边。
从来没有离开过！
其实，真的挺好。既然想跑。那就跑吧。少年没有也被灰毛，坐在车厢上，让灰毛尽情跑。
初始，灰毛驹慢悠悠地拉着马车，见少年没有多说什么，便慢慢加快速度，少年还是没有责骂。
胆子大起来的灰毛，猛的加快速度，马车疾驰而过，如一道闪电。
狂暴的风从身侧而过，吹起少年的衣裳，少年站起来，大声狂笑！
哈哈哈！
灰毛来了劲，也大声嘶叫。
天空下，大地之上，一人一马一车，迎着朝阳，面朝未来在风尘中狂奔。
笑声震天地，
天地知我心。
欲上九天外，
银河揽入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