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该昨天更新,但是,昨天不凑巧,喜事比较多,一直不在家,今天补上。很抱歉!
今晚还会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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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与慧贵妃交谈正欢的时候,慈和宫来了急报——大皇子的病势忽然沉重了!
叶原秋的心瞬间一紧,却见紫苏急忙起身,快步出门,连茶盏翻落到衣袖、裙摆上都不管,急道:“回宫!”
“是!”叶原秋敛起所有情绪,躬身答应,紧跟着紫苏出门,宫人早已备了舆驾,一行人匆忙赶回慈和宫。
尹韫欢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皱紧眉头,吩咐:“本宫也要去慈和宫,快去准备!”
皇长子阳适的身体一直比较虚弱,毕竟,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即使在怀孕期也没有很好的待遇,不过,也没到缠mian病榻的地步,只是比较容易生病。
这一次也是因为赏雪宴上吹了冷风,又受了些惊吓,夜里便病了,太医开了药,也说了并不严重,这会儿忽然说病势沉重,谁能不在心里留个疑问啊?
尹韫欢到慈和宫时,正好谢纹的仪驾也到了,尹韫欢侧身让道,在宫门前敛衽执礼。
“贵妃怎么也来了?”谢纹扶着尚宫的手,看到尹韫欢不由显出惊讶之色。
尹韫欢淡淡一笑:“方才太后娘娘就是在臣妾宫中知道大皇子的事的,臣妾当时衣着不便,换了衣服才过来。”
谢纹点头:“那便一起进去吧!”言罢,便先进了宫门。
谢纹与尹韫欢没能见到皇长子。还没到大皇子的寝殿,她们便看到了紫苏,素净的妆束在冬天显得格外萧索,却也因此有了一种冷冽的杀气,尤其是在她愤怒的时候。一众太医战战兢兢地跪着,因为,他们的确是误诊了。
“这一次是没有出事!皇长子与一般的皇子又不同!哀家给大皇子积福,除了那个误诊的庸医,你们自请处分!”紫苏终于网开一面,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牵连太多的人,毕竟即将是新年正旦的日子。
“谢太后娘娘!”
紫苏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谢恩,一挥袖转身便走,看见谢纹与尹韫欢也只是生硬地点了下头,满脸是未退的怒意。
谢纹见状,跟着紫苏离开,尹韫欢自然也跟了上去,紫苏发觉后,停了下来,没有转身,只是淡漠地说了一句:“两位的心意到了即可。皇后该保重自己才是,回去歇着吧!贵妃也回去吧!”
“是!娘娘!”谢纹与尹韫欢同时恭顺地应声。
回到长宁殿,换了衣服,紫苏才觉得手背隐隐作痛,一看,竟然通红一片,想来是之前被热茶烫伤了,叶原秋连忙要唤太医,被紫苏没好气地一声训斥:“找那帮庸医有什么用?如意纹的匣子有清雪霜,取出来擦一下就行了!”
叶原秋不好答话,低头让宫人取了凉水,自己打开橱柜,取了紫苏说的漆匣,里面整齐地摆个几个质地不同的瓶子,叶原秋不清楚,便捧了匣子放到紫苏手边,转身拧了一方丝帕,敷在紫苏的手上。
冰凉的帕子一碰肌肤,紫苏忍住抽息了一声,差点就没拿住瓶子。
叶原秋为紫苏敷好药,又将匣子放回原处,转身便见紫苏已经让宫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叶原秋不明白。
“风林火山,你是哪一阶的?”紫苏示意叶原秋靠近,没头没尾便是这么一句,叶原秋霍地变色。
风家内部对间者以此四阶分高下,也以此分了职司,取的便是悄然如风、绵密如林、侵袭似火、立定如山的意思。
“……山……奴婢当年刚开始正式接任务!”叶原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这个问题。
紫苏点头,挥手让她退下,叶原秋悄悄看了一眼,却没看出紫苏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皇上驾到!”
叶原秋还没到门口,就听外面一阵通传,不由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紫苏,紫苏颌首,同时拉下衣袖,挡住被丝巾包着的手。
叶原秋打开殿门,恭敬地行礼,阳玄颢一身黑色常服,有些焦急地走进殿内,叶原秋没再逗留,退了出去,同进关上殿门。
身后的殿门缓缓关上,殿内的光线一暗,阳玄颢反而静了心,走到母亲面前,恭敬地执礼:“母后娘娘万安!”
紫苏见阳玄颢的举止尚算从容,心中倒有了几分欢喜,轻轻颌首,看了一眼宫漏却又道:“皇帝这个时辰该见朝臣才是,怎么过来慈和宫了?”
紫苏向来不喜欢因私忘公的行径,阳玄颢自然知道,但是,来不及细想,只能老实地回答:“孩儿听说适儿的病情加重了……”
“没错!”紫苏闻言便又显恼意,“那个庸医用错药了!”
阳玄颢没料到母亲竟如此反应,不由一愣,看着母亲半晌无语,直到察觉母亲皱眉望着自己,才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低声道:“母后……母后娘娘怎么看呢?”
紫苏先是不解,但是阳玄颢闪躲的眼神却让她忽然明白了,这立刻让她火冒三丈的感觉,指着儿子的手指甚至在颤抖。
阳玄颢有些害怕了,他有很久没见到母亲如此震怒了,正在心绪纷乱的时候,却见紫苏缓缓地放下手了,冷笑一声:“皇帝!皇帝?……哀家能怎么想?哀家比任何人都关心大皇子!那是哀家的长孙!皇帝!……你若真有皇帝的自觉,就不要将这份心思用错了地方!简直……简直……”紫苏终是没有将最后的那句话说完,只是一拂衣袖,冷冷地道:“哀家累了!”
紫苏这句话一出口,阳玄颢只能告退了,虽然很想说抱歉,但是,他也知道,母亲根本不需要他的抱歉,而他方才那个问题的确是令母亲伤心了。
他需要一个说法以让另一个人脱罪,却让这个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一个人受伤了。
“皇帝!”阳玄颢刚退了三步,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又听母亲唤住了自己,不禁诧异地抬头。
紫苏此时却笑了,温和亲切,但是阳玄颢分明感到一股寒意直袭心头:“皇帝不放心后宫的事情,皇后又了身孕,倒真的是个问题……哀家想……”紫苏的笑意更深了些,“不如让慧贵妃协理后宫诸事,皇帝以为呢?”
紫苏方才刚有这个想法,此时却已定了主意,一脸轻笑地看着皇帝。
“后宫之事由母后作主,朕……没有意见!”这是个不容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的问题,阳玄颢只能如此回答。
“哀家会对皇后说的!皇帝去忙吧!”紫苏缓了语气,阳玄颢却感觉到自己心中一片冰寒。
尹韫欢……阳玄颢很清楚尹韫欢有多么灵慧聪明,却也远不及谢纹宽厚,虽然不至于到苛刻的地步,但是,启祥宫的规矩远比长和宫严却是事实,在谢纹看来尚未触及宫规禁忌的东西,到尹韫欢那里却不是。
终究……终究还是到云沐雪身上了!
阳玄颢很清楚,自己的母亲是在提醒他——不要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更不能蒙蔽了自己的心!
谢纹接到太后的谕命后,温顺地在叶原秋拟好的懿旨上加盖了皇后的凤印,于是,尹韫欢就此拥有了管理后宫的一部分权力。
尹韫欢到长和宫请安时,谢纹告诉她:“后宫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过问,如果需要本宫出面,你再来请示本宫!”一个很大范围,却很模糊,谢纹很谨慎,有了身孕便更加谨慎了。
“是!”尹韫欢毫无异议地答应,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谢纹看着尹韫欢离开,心中暗暗叹息——若非自己有孕,此时被推到那个位置的必是她自己了!
紫苏并没有一定要嫡皇子继位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皇后一直无子对于皇室与后宫都不是一件好事。变数对于上位者而言,总是令人厌恶的。
这可以算是谢纹的一个意外收获。而尹韫欢协理后宫诸事对于所有人都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其中也包括尹韫欢自己。
与前朝不同,元宁皇朝将宫廷的全部权力都集中到皇后手中,设宣政厅掌管后宫诸事,妃嫔就是妃嫔,除了自己的宫人,对任何宫人都没有约束的权力,即使宫人犯错、失礼,也只能命内宫执事裁决司刑,更不用说对其他后宫了。
圣清皇朝与大正皇朝都有宠妃获得协理后宫的权力,有这个权力,她们可以绕过皇后,直接对其他后宫妃嫔进行某此处罚。元宁皇朝认为这种行为有失尊卑之分,一直予以否定,因此,即使夏汐澜一直掌握着后宫,也是在顺淑皇后病重时才得到诏命协理后宫诸事。除此再无先例,当然,后位虚悬时,妃嫔摄中宫事又是另一个说法。
尹韫欢从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么一道旨意,她也一点都不为获得那份权力而感到高兴。——她虽然没有看透,但是,自己成为了皇后的挡箭牌,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婉妃在尹韫欢离开后问谢纹:“贵妃娘娘圣眷优容,又有一位皇子,娘娘怎可轻易放松呢?”她们名义是表姊妹,因此,婉妃问得相当直接。
谢纹却很恬淡地摇头:“有时候权力是很烫手的!”
从尹韫欢的经历就可以判断出皇太后的底线在哪里了?皇帝的宠爱与权势绝对不可能并得,那样太容易威胁到太后的权力了。
尹韫欢同样明白这一点,因此,她知道,自己只是太后用来对付云沐雪的一柄利器!这个原因让她在参见太后时无法表现出更多的感恩与喜悦。
“慧贵妃,哀家的旨意你明白吗?”紫苏这不讳言地问尹韫欢。
“臣妾明白!”尹韫欢带着淡淡地笑容,很平静地回答了太后,心中却在苦笑:“难道还能说不明白吗?”
尹韫欢暗忖,只怕她说不明白,太后顺势就能一句:“那就算了!协理后宫还是罢了!”
并不是非她不可啊!
尹韫欢心中很不好受,太后要对付云沐雪,后宫有的是人愿意当那把刀,太后选她不过是因为她的威胁最小罢了!毕竟,她的身后并没有太强大的势力作为倚靠,却也就是仅此而已,算不得太多的优势。自己一旦拒绝了太后的这份好意,其实也就意味着日后自己很难再获得太后的庇护,而皇帝的宠爱从来都不意味着保护,更何况皇帝在后宫的权力受到更多的约束。
“明白?”紫苏却笑了,“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明白!”
尹韫欢一惊,“臣妾惶恐,娘娘能否指点臣妾一二?”
“协理后宫诸事其实比皇后更危险,这份权力在手中也就意味着众矢之的!所以,哀家能给你的指点只有公正二字。”紫苏微笑,“不要认为这份权力可以用来针对某人,否则,你会很快很快就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尹韫欢没想到紫苏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愕然,却见紫苏一脸微笑,十分亲切:“皇后向来处事公正,因此,宫中上下从无怨言,贵妃不妨详思!”
“谢太后指点!臣妾定当详细而后行!”尹韫欢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什么很重的东西。
紫苏点头:“你素来聪明!哀家相信你能做好!”尹韫欢应该不会让她失望才是。
走出慈和宫,尹韫欢迎面就见到了安妃。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安妃素来小心到拘谨的程度,此时也不例外,尹韫欢正有心事,便虚扶了一下,道:“安妃多礼了!”
安妃身后跟着一众宫人,还有三位嬷嬷,其中一个抱着三皇子,尹韫欢看到,便随口问了一声:“太后娘娘想见三皇子了?”
“是的!”安妃很开心,“娘娘命人通知臣妾,说要见三皇子,也有些事情要问臣妾。方才正遇上了!”安妃原本的身份低微,抚育皇子都很勉强,只不过太后与皇后都没有提及此事,便仍然由她亲自抚育。她自己知道规矩,百日之后,并不敢亲近三皇子,能有机会见见儿子总是开心的。
“是吗?那快点进去吧!太后娘娘的心情似乎不错!”尹韫欢伸手碰了碰三皇子的脸,笑着说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
安妃连忙点头,步子稍急了些走进慈和宫。
下了几层台阶,尹韫欢忽然站住,转过身望过去,却只看见慈和宫的庄严宫门与门口侍立的宫人。
“娘娘?”尚宫不解地询问。
尹韫欢却笑了:“没事!走吧!”
上了步辇,尹韫欢招手让尚宫过来,吩咐道:“去太医院传令,皇后娘娘有孕,不能过于劳累,从今天起,所有妃嫔的药方都由本宫过目,再送长和宫。”
“是!……”亲信有些担忧,“娘娘,您不请示皇后娘娘吗?”
“不用了!”尹韫欢却笑得愉悦,摆手让宫人起驾。
太医院对这道命令十分困惑,请示皇后,却得到“慧贵妃协理后宫诸事,所有人等不得推诿!”的口谕,于是,太医院开始将所有妃嫔的药方悉数上呈启祥宫。
药方交皇后过目的规矩源自成宗朝,其实是变相地要求皇后对后宫的生命负责,但是,从某种意义说,也意味着后宫的生命已掌握在皇后手里。
谢纹对医药并不了解,为此,谢家特别为她挑选了一个尚仪,防止在此事上出差错,尹韫欢却不同,她对医药是极为清楚的,谢纹乐得让她掌管此事。
后宫妃嫔却很难为此高兴。尹韫欢有些才女都会有傲气,她也清楚自己的特殊之处,因此就格外显得遗世独立,再加上,她虽然不是世族,尹朔却居相位几十年,居移体,养移气,她比一些世族千金还有尊贵的气度,自然也就不似皇后一般温和。
“慧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晴淑媛小心地问自己殿中的尚仪,与此同时,更多的新进宫妃都在问这个问题。
尚仪为她梳着妆,慢条斯里地回答:“贵妃娘娘很有才情,一直圣眷优容,等闲不与人交结!”
尹韫欢的出身与紫苏对她的压制令很多人认为她不足为虑,燕州世族也不例外,晴淑媛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掌握后宫大权的慧贵妃的认识寥寥无几,而宫廷中对尹韫欢的评价又太简单,这让晴淑媛隐隐明白,尹韫欢恐怕还是有一些不简单的。
尹韫欢从太医院入手,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不少后宫都在病中,如此最容易确立权威,而且这离太后的底线还有一段距离。
到新年正旦的时候,大部分后宫的病都痊愈,至于病因自然是水土不服之类的官样文章,大皇子的病也好转了,甚至出席了朝廷的大宴,只有云沐雪的病仍未好转。
新年之后,正月初五,阳玄颢去了景昌宫,云沐雪的病也渐渐好转,尹韫欢看了太医院的方子,轻笑一声便放到一边,问都没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