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武一个人在荷园亭子里喝酒,荷花茂盛地开着,可见浅墨多么用心地打理这个无人居住的宅院。
尊如在远处看着,时代变迁,兄弟不再认识。
那天他思考了很久,总算在傍晚时分恳求郝狐狸推看巩武的千年前的身份。
郝狐狸起初不愿意推看,说他只管杀妖渡灵物,至于人的前世今生,他懒得看,还有天上的雨花笛总是针对着他,他不看。
尊如几番央求并许下随郝狐狸差遣的诺言后,郝狐狸才破例推算,一会儿郝狐狸就拍拍尊如的肩膀说巩武就是人王尚,并再三警告尊如不可以把一切告诉巩武。
郝狐狸怕巩武知道前世可能会深入沉思,可能会打大树给他的灵力的主意。巩武一旦深入启用体内灵力,用法不当可能粉身碎骨,魂灵化为灰烬。
巩武抬头就看到了尊如,举起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地说道,“喝一杯?”
巩武此刻的样子带着霸气,像极了千年前人王尚。
尊如忆起尊纺惜被绳断前天晚上,他在寝宫看书,他就要跟尊纺惜成亲了,兴奋得看不下书。
人王尚只身来到他面前。
他抬头疑惑地说道,“王兄,你怎端了一壶酒?大夫不是说你思虑过重不可喝酒么?”
“这是给你准备的,为兄看你与纺惜儿同心,眼看着就要到大喜的日子,怕以后纺惜儿管的严,你就没酒喝了。”人王尚淡淡地说道。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接过来喝了一壶酒,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他醒来,随从告诉他纺惜儿即将被绳断,他脑袋嗡地响个不停,他刚跑几步就跌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虚弱的自己,瞳孔睁得很大,无望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那时候他就知道人王尚给他的酒有问题。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拼尽力气跑了出去,他冲到人王尚面前跪下问道,“王兄,纺惜儿犯了什么错?你要把他绳断?请你收回旨意放过她好不好?一切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王命已出,绝无收回的意思。”人王尚拂手背对着他。
他哀求无果就去刑场了。
纺惜儿被扯住身体的时候,他是多么地绝望,绝望到心都破碎了。
巩武看着尊如默默地流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愧疚的意思。这是出生至今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不喝吗?”巩武问出声,他觉得一定要说点什么才能破解此刻的尴尬。
“若是时间能倒流,此刻的你是否一样无情?”尊如喃喃自语,他发觉自己脆弱极了。
他从小就跟在人王尚身旁,一直尊仰着人王尚威严且善断的手腕,如果没有纺惜儿,他或许会一直敬仰人王尚。
“你说什么?”巩武听到了却很疑惑,直觉告诉他,尊如有事瞒着他,那事跟他有关。
尊如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抹去双眼的泪水,往前走几步,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转身趴在栏杆上痛哭起来,嘴上含糊不定地说道,“你知道努力了就徒劳,掘地三尺仍旧没有她一丝一毫消息的绝望吗?每一次搜寻无果,我都彻寒全身,真怕再历经一千年,我仍旧见不到她,绝望到极点又死不了的心情,谁能理解呢?”
巩武走过来,站在他身后,平静地说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让你痛苦的事情?我能做什么补救吗?”
尊如哭的太狠了,他体内的小物搅动身躯,他腹内排山倒海般涌动,他肚子疼得哭声都消失了。
“你怎么了?”巩武想搀扶他起来,不料他侧身一倒翻到楼梯下了,巩武原地站定不知所措。
郝狐狸推推身旁的方城卞,“尊如长着健硕的身躯却有一颗女儿心,说哭就哭,每次都因为想念尊纺惜,感情真的能让人痛彻心扉吗?”
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出门总是能见着。
“我不知道!”方城卞大声回应。
“你在人间那么久总有喜欢的人吧?”郝狐狸不耐烦地反驳,他看到方城卞脸上有些许的悲伤,不免发笑,“你有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他百年过世轮回忘了你,你痛苦不已性情大变所以脾气暴躁……”
方城卞白了他一眼,她是有过喜欢的人,也伤心难过一阵子,不过那没有多深刻,很快就没感觉了,她看着郝狐狸欠揍的表情心里一动,胳膊肘碰了碰郝狐狸,不怀好意地说,“要不我们试一试?”
“怎么个试法?”郝狐狸跃跃欲试,他就想着白鹭山神说的体验感情后才能练成断情绝爱,他想快速达到那个境界,接着除去妖后得到升天。
“我们南阳有一种植物,名曰钟情草,一百年开一次花,初开的花具有迷心种情的效果,谁服下,谁就能爱上沾了钟情草味道的女子。”方城卞邪笑道,“要不,你试着服下那花朵,我牺牲一下自己,沾上那钟情草的味道,你喜欢我了,我对你避而不见,你体会体会那见不到爱人的滋味?不就知道尊如对纺惜儿的思念之苦了?”
“换个人我还考虑一下,你,男人婆,一点也不温柔,算了吧!”郝狐狸摆手,他才不要去试呢,他不要爱方城卞,此刻能斗嘴就很好。
方城卞嘴角一抽,转身就离开了。
尊如全身被小物搅动得就地翻滚,他腰边的梳尾多次移动,都被桃木剑挡了回去,梳尾发出低低的声音,“桃木剑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把你腐蚀了。”
巩武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回头看向郝狐狸,就是不说求救的话。郝狐狸等了很久刚想出手,头顶闪过一阵风,风无惜先一步在尊如面前落地,用灵力灌输到尊如身上,只一会儿功夫,尊如就晕了过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巩武走过来询问,他的眼睛是盯着风无惜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在风无惜面前,心情都特别好,想告诉她一切关于自己的事情。
“没事,思念过深动了心肺,催动了体内小物,小物吐出毒素害他闹肚子。”风无惜没那么反感巩武的存在,自从知道巩武就是人王尚的转世后,联想到他是尊如的哥哥,她就不反感了。显然,巩武也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他走近一步,挨着风无惜更近了。
“他体内的小物有办法除去吗?”巩武心疼地看着尊如:这一千年来,他到底痛了多少次啊?
“他不肯!”风无惜无奈说。巩武不知道怎么回应,就那样痴痴地看着风无惜。
难道他就是帮助风无惜长出心的人?郝狐狸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