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在炮火中出生的,爷爷娶老婆的时候奶奶才刚出生。他们的年龄悬殊,当爷爷35岁时奶奶才19岁,只比大伯大一岁,奶奶是见过大伯的,一旦去找爷爷,奶奶就要给大伯当后妈。谁都知道,后妈不好当,可奶奶知道如果错过了爷爷这样的人,也许这辈子也遇不到了,一想到那样困难的时期爷爷的举动,奶奶就感动的掉眼泪。握着手上的纸条,思考了半个月,最终奶奶还是决定去寻找爷爷,走了两天两夜,鞋子磨破了,嘴唇说干了,肚子饿扁了,终于找到了爷爷所说的村子。
那时,奶奶和她妈妈,裹着一个破烂的包裹,一路走一路打听,由于奶奶长得不是很好看,村子里的人都认识爷爷的,看到这样的母女俩来打听爷爷,都用异样和嘲笑的眼光看待奶奶。奶奶知道,等待她的不止这些痛苦,但她坚信爷爷的人品,就这样凭借自己的毅力,终于见到了爷爷。
后来爷爷和奶奶就走到了一起,顶着各种压力和眼光,好在爷爷对奶奶很好,那时虽然粮食还不够吃,但绝对不会让奶奶挨饿,家里的重活累活爷爷都抢着做,刚嫁给爷爷的前几年奶奶还是很幸福的。每天一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场景,爷爷对奶奶的妈妈很好,也很孝顺。奶奶的手很巧,会做衣服、做鞋子,爷爷的生活因为有了奶奶的照料,很是惬意。那时的二爷爷也娶了媳妇,大伯比较能干,家里的活都由爷俩包了,奶奶只要负责缝缝补补、洗洗涮涮就好。
嫁给爷爷没两年,生了一个女儿,那时的奶奶也开始下地干活。那时的国家医疗条件很差,全国各地缺医生,大姑姑长得很可爱,爷爷和奶奶欢喜得很,长到两岁的大姑姑会叫爸爸、妈妈、哥哥了,家里因为有了一个小孩,而倍加温馨。可命运总会向我们开玩笑,大姑姑病了,求医问药,爷爷和奶奶虽然很努力,但依然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1955年,奶奶忧思过滤,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孩子出生后身体很不好,不久就夭折了,一连两次的打击,摧残着奶奶的心灵。那时由于各方面的原因,经常会有孩子夭折,或者生病死掉。1956年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奶奶再次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铁铁,希望她像铁一样坚硬。也许是命运的垂青,这个姑姑活了下来,那时的日子也过得好了些,每家每户过年过节会发一些小麦和红薯粉。
毛主席对于生孩子的家庭会给予一定的奖励,他说“人多就是力量大”,那时的老百姓对于毛主席有着很强的个人崇拜。听爷爷说,有一次,村子里开会,有人说到:“咱们村东边那个坑没人埋啊。”爷爷听后,半夜三更扛着一把铁锨,偷偷走到村东头,呼哧呼哧地干了起来,他脱下上衣,一锨又一锨地铲着土,眼见天快亮了,爷爷扛起铁锨就往家里赶。
推开门,就撞见了奶奶,奶奶说:“你一夜跑哪里去了,不知道孩子夜里会哭啊?”爷爷擦着额上的汗说:“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把村东边的坑填满了。”奶奶咧开嘴笑着说:“这是好事啊,算了,你去睡会吧。”第二天,村干部在会上表扬了做好事不留名的爷爷,爷爷很是开心。那个年代的人,人人都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像雷锋同志学习,做好事不留名。
姑姑长到三岁的时候,爸爸出生了,那年奶奶28岁,爷爷44岁,大伯29岁,早过了娶妻的年纪。也许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大伯到了29岁才娶上媳妇,娶得是隔壁村的一个女人,听说很能干。大娘的个头不高,但非常勤快,在我的印象中,大娘常年挎着一个粪箕,割草喂猪喂牛。其实大娘一开始是不愿意嫁给大伯的,因为大伯的年龄比较大,家里还有那么小的兄弟姐妹,还有一个后妈,大娘怕自己将来承担照顾弟妹的责任。可大娘长得太矮,一直不好说婆家,那个年代,女人能干活也很重要。后来见面后,看到大伯长得还不错,身高1米75,虽然年龄大了些,但很会说话,逗得大娘哈哈大笑。
后来的日子,奶奶的身体一直很好,一个接着一个生,都是儿子,一直生了5个儿子,小叔出生的时候,爷爷已经快60岁了,那个年代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才60多岁,也许爷爷觉得自己也享不到这些孩子的福,所以对爸爸和叔叔他们采取的是不管不问的方式。听爸爸说,小的时候家里有好吃的,都是爷爷先吃,等爷爷吃饱了,奶奶会把剩下的菜饭分给他们几个孩子吃。
姑姑是家里唯一的女儿,5岁的时候就会帮忙干家务了。有时奶奶和爷爷去地里干活,就把爸爸留给姑姑带,听爸爸说,姑姑小时候很会疼他,那时家里穷,没什么吃的,姑姑拿着煮熟的红薯拿到爸爸面前,大大的眼睛,一脸纯真地说:“弟弟你吃瓤,我吃皮,皮喷香。”姑姑8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做所有的家务,带兄弟、洗衣服、做饭都成了姑姑一个人的活。
听奶奶说,那时的人民公社,在集体劳动中出现了出工一条龙,如果自己不去别人会有意见。孩子多了也没办法照顾,只能任其在地上爬来爬去,有一次奶奶回到家,走到墙角的草堆,点了点孩子的数目,“咦?怎么少了一个”奶奶很是着急,突然奶奶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洞,顺着洞口的方向寻找,奶奶在屋后找到了躺在泥池中的五叔,双手一掐,抱回了家,叔叔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后来爸爸他们长大了,村里面实行的是“挣工分”,听爸爸说,那时他每天放学后都去地里干活,帮家里挣工分,这样年底的时候才会多分粮食和肉。有时农忙季节就不去上学,帮着家里干农活,那时候人们的学习意识很淡薄,爸爸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爸爸也就读到了初中后就辍学了,爷爷说:“儿子,别读书了,家里没人干活,弟弟们太小,你来帮帮家里。”
爸爸辍学的那一年,二爷爷的媳妇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农民的日子过得稍微好了一些,偶尔也能吃上白面,爷爷劝二爷爷给二奶奶治病,二爷爷不舍得,还不给她饭吃。就这样二奶奶忍受着饥饿和病痛的折磨,早早就去了,撇下了三个姑姑。二爷爷也不想再娶媳妇,那个年代没有儿子是比较可悲的,爷爷就把爸爸过继给了二爷爷。
爸爸比较孝顺,依然勤勤恳恳地孝顺着爷爷奶奶,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承担起照顾兄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