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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阵大风呼啸着卷过桥面,天上那轮蓝月蓦然没入一块黑云,四下里立刻被一片黑暗吞没,那团黑烟竟也诡异地消失了……
恰在这时,卢玉峰手中的鸣鸿刀突然红芒大盛,发出“嘤嘤嘤”的颤鸣,萧韵兰手中的寒月刀也紫光闪烁不止!
卢、萧二人正在大奇,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下下的“叮叮”铃声,这声音单调而急切,时远时近、忽左忽右,仿佛是鬼差的摄魂铃,让人毛发直竖。
少顷间,铃声骤然停了下来,万籁俱寂!
忽然,四面八方旋转起一根根人腰粗细的黑色烟柱,霎时交错旋舞,速度越来越快,竟像无数条恶鬼前来索命缠身一般,张牙舞爪地向萧韵兰笼去!
她心中大骇,正要举刀冒险击出,却见卢玉峰一个箭步奔来,体内真气狂涌,沉肩左劈右削,鸣鸿刀发出“嘤嘤”之声,闪电般劈入东西两侧的黑烟中!
只听“噌噌”两声,继而是“啊哦”一声惨厉高亢的尖叫,“登登”两下轻响,仿佛有东西被削断落在桥面上,黑烟开始稀薄起来。
原来卢玉峰听声辨敌,全凭直觉挥出两刀,才侥幸救了萧韵兰。
黑烟已然散尽,桥底传来一阵猫头鹰般的阴森狞笑,令人不寒而栗,卢、萧二人这才看清,落在桥面的赫然是一双断手,二人顿时脸色苍白。
——那分明是一双水中浮尸的腐手,通体像两个沤烂了的佛手瓜,此刻却在颤抖着电伸电缩!
萧韵兰吓得几乎失声大喊,她紧靠上卢玉峰的后背才稍稍镇定,想到刚才两人差一点阴阳相隔,不由得泪挂双腮。
卢玉峰心中的恐惧丝毫不比萧韵兰少,只因那样一双手绝不可能伸缩,更不可能攻击人,除非是被妖魔驱使!
萧韵兰振作精神,低声道:“怎么不见了阿丑,还有素婉呢?”
卢玉峰也正诧异,耳语道:“或许阿丑和她都已过了桥,或许……”
他那“或许”二字还未说完,鸣鸿刀突然再次“嘤嘤”开始颤鸣起来,惊道:“鸣鸿刀只要颤鸣,必有异象产生!”
果不其然,只听咕咚咚一阵水响,二人脚下的竹桥板竟已被冰冷的江水浸没!
卢玉峰奇道:“斜江桥高出江面十丈,怎么可能漫上水来?”
但寒冷的江水正以惊人的速度上涌翻腾,转眼间已没过了二人的膝盖!
卢、萧二人心有灵犀地齐呼,道:“走!”
两人迈开奇门遁甲步,一起纵身跃起,又凌空猛提真气,似燕子点水般旋身腾挪!
忽然,那猫头鹰般的阴森狞笑再次响起!
距江对岸十二丈时,卢、萧二人第三个起落,桥面上奔涌的江涛竟突然结冰,他们的双腿瞬间被结结实实地冻在桥面上,再也不能跃起!
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寒冷,肆无忌惮地向卢、萧二人袭来,然而比这寒冷更可怕的是渐近的一个足音,那仿佛是敲响了一下一下的丧钟,令人肝胆俱寒!
二人循声望去,雾气缭绕桥面上现出了一个身高九尺的怪人,只所以没有称他为怪物,是因为他还有着貌似人的躯体,但那躯体却似已腐烂!
夜色中,只见他全身皮肤呈尸体般的虾青色,披头散发下一双深陷的凶眼放着红光,两颗如刀的獠牙上正一滴滴流下黑涎,手握一柄弯勾鬼头刀。
忽然,他竟发出了那个猫头鹰一般的尖声狞笑!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谁能相信那一阵阵尖细诡谲的笑声竟来自如此庞大的身躯?
突然间,他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大项圈,边走边数道:“一、二、三……”他数到九时才停住,卢、萧二人这才看清那项圈上串得竟赫然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怪人凶目红光一闪,伸臂指向卢玉峰和萧韵兰的头,又继续数了起来,道:“十、十一!”
他忽然笑了,如果他没有发那猫头鹰般诡异的笑声,任何人也无法觉察出他在笑,只因他那张脸比暴死后现形的厉鬼还狰狞数倍!卢、萧二人只觉浑身直冒冷汗。
恰在此时,身后一线枪风骤至,一个高大瘦削的黑影苍鹰搏兔般扑来!
卢玉峰耳中早闻,他一心念着萧韵兰的安危,此刻双腿却动弹不得,不由地怒火中烧!他猛提膻中、大椎两穴真气与丹田、夹脊两穴对冲,以手足的三阴冲灌手足的三阳经,暴喝一声,转身向身后黑影处鼓身送出一记气旋!
只听“蓬”的一声大响,那高大瘦削的黑影骤然消失,岂料半空中竟又有九道黑影如旋风般掠向二人!
萧韵兰收摄心神,手握寒月刀扫劈掠削,与横飞斜撞的五道黑影斗在一处,甫一交手,便觉敌人招法诡异难测,幸亏她刀法精湛,才数次化险为夷!
卢玉峰摇头闪身,以毫厘之差避过电掣而至的左右两道黑影,挥动鸣鸿刀轮番劈斩,抵住如流星般攻来的前后两道黑影!
这时,那怪人在浓雾中时隐时现,变幻几个身形,像厉鬼闪灵一般挥舞鬼头刀向萧韵兰身后砍来,势若奔雷,快如掣电!
卢玉峰心生感应,猛出一刀逼退了身旁之敌,斜身探至萧韵兰身后,奋力一刀劈向那怪人!
哪知那怪人招法诡谲异常,鬼头刀如一条毒蛇般附刀而上,搠入他肩头锁骨中!
“雪人哥哥!”萧韵兰猛见卢玉峰被怪人所伤,痛心疾首,她顾一切地挥刀向那怪人攻去,一连攻出十八刀,全是以命搏命的刀法!
那怪人“啊呀呀”怪笑,连眼皮也不抬,像是未卜先知,左袖劲气暴射,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她这十八刀。
卢玉峰只觉肩头绞痛,浑身真气狂泻而出,那怪人却是凶目红光燃起,愈燃愈烈!
突然,鸣鸿刀亮如喷薄的初升红日,“嘤嘤”颤鸣竟变作大鹤的唳鸣,叫声尖锐刺耳,唬得那怪人慌忙抽刀后退了几步!
卢玉峰虽保住了性命,但浑身气血不足、焦渴难耐,他强打精神,又与凌空掠至的九条黑影斗在一处!
萧韵兰又那怪人大战起来,双方攻守二十多回合,无奈她腿脚不能动弹,虽尽力躲闪对方的杀招,但双臂已有二处刀伤,渐渐力血亏输,险象环生!
这时,月亮终于跳出了黑云。
“轰”的一声,忽然江对岸一道碗口粗细的金光射来,霎时铺满了整个斜江桥!
卢、萧二人只觉四处飘荡着和缓的春风,脚下寒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露出一片片翠绿如玉的竹桥板来。
那高大瘦削的刺客冷笑连连,连同九个身高不足五尺的刺客一同现身,截住二人去路!
那怪人也已停了手,一对火红的凶目渐渐睁大,向半空中怒视!
只见左、中、右各有一人驾巨鹰而来,左面一人素裳飘飘,右手握一杆丈二点钢枪,左手执一面铜镜,夜风中更显仙姿曼妙、素雅清新,正是李素婉!
右面一人青衿鹤氅,右手握盘龙方天戟,左手亦执一面铜镜,黑面长须,说不尽的儒雅洒脱,正是穆玄清!
中间一人黑纱蒙面,一双美目透出无限的神秘与野性,正是孙灵倩,她双手捧一块血红的石壁,上雕九龙戏珠。
卢、萧二人对望一眼,齐声低呼,道:“鸡血九龙壁!”
穆玄清道:“大哥、韵兰快快闯过桥,我和素婉、灵倩来对付那怪人!”
卢、萧二人心中大喜,振奋异常,幸得腿脚都已解放,便一起脚下生风,向那一高九矮的十名刺客冲杀过去!
那十名刺客都是冷酷嗜血的狂徒,恰如一群黑毛秃鹫见了送上门来的鲜肉一般,贪婪凶恶地向卢、萧二人一拥而上!
卢玉峰低声向萧韵兰道:“以灵御力,以力证灵,故而灵力相通!‘灵’取之孙武刀法,‘力’源自夸娥神功!”
萧韵兰闻言猛醒,她本就聪慧过人,一经卢玉峰提点,立即催动气血,要在实战中体悟灵力相通之道!
霎时间,二人将那“孙武刀法”尽情地施展开来,卢玉峰猛冲在前,将鸣鸿刀使得大开大阖、穿云裂石,萧韵兰守在身后,寒月刀招招皆如蜂蝶穿花、绵密如针!
高瘦刺客喝道:“好个一唱一和!”他长啸一声,枪芒暴长,如黑蟒翻浪般迅捷无比地攻去,九名矮个刺客仿佛得了号令,突然如炸了窝的九只马蜂,急将那“螯刺”枪尖如雨点般招呼!
奇怪的是,饶是高瘦刺客那杆玄铁枪神妙莫测,饶是九名矮个刺客枪法如灵蛇般狠辣,却阻挡不了卢、萧二人的合力并进!
原来卢玉峰经历与白剑松、尉迟摩罗、白应雄等人的乱战,已习惯了以乱打乱,此刻更是将狂魔乱舞视同无物,狂挥鸣鸿刀,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萧韵兰不愧为不拘成法的武学奇才,她竟瞅准时机反守为攻,大力鼓送一记“地煞翻江”气旋,寒月刀旋出一道紫色光轮,夹带着霸道无比的劲气撞向那高瘦刺客!
高瘦刺客避无可避,一抖玄铁枪劲气狂冲,与之硬拼一记,只听“噌噌”两声,玄铁枪已然断作三截,忿然掷断枪在地,展开身法冲天而起,跃上对岸!
萧韵兰一脸愕然,心道:“他内力至少高出我等两个级数,此一招竟能断强敌之枪,莫非这就是雪人哥哥说的‘灵力相通’?”
殊不知,她突施冷箭使出“地煞翻江”,不止暗合孙武刀法“奇攻式”袭敌之不虞的精要,且已有最强杀招“屠龙式”的影子,确实已臻“灵力相通”之境!
“嗖”的一声,寒月刀旋回萧韵兰手中,九名矮个刺客也被卢玉峰一阵横冲直撞,迫得上蹿下跳,纷纷退往岸边!
卢、萧二人一踏上岸,便见秦红玉、姜川、阿丑、孟绍平及剑阁派众弟子正与十名刺客短兵相接。
高瘦刺客哪能想到岸上竟埋伏着萧、李二人的帮手?他见秦红玉一出手便有名家风范,阿丑则是招招刚猛无比,猛呼哨一声,与九名刺客专挑竹塘苇荡的黑暗处奔逃,姜川忙拦住众人,示意穷寇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