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莲步轻移款款而入,她环视着这件小小屋舍,向我啧啧叹道:“这样的屋子,要姐姐呆着,当真是委屈姐姐了。”
薛赏虽不喜欢她,也依着来者是客的规矩,献上一盏茉莉花茶来。
荣嫔自是不屑一顾的,我不愿与她多费唇舌,遂开门见山问她,“汪妹妹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她只含笑不语。
见状,我遂冷哼一声,朝她反问道,“启祥已经被你设计赶出宫去了,我亦被你陷害沦落于此。你该满意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不屑嗤笑出声,“兵不厌诈,顾姐姐怎么你没听说过吗?”她缓了一缓,这才慢条斯理道,“若非你挂念启祥,你便不会冒险出宫。若非启祥挂念你,他也不会为了保全你而出宫了。无欲则刚,说到底,是你们用情太深,这怨不了本宫。”
“呵呵~~”我抬眼望着屋舍外迎风飒飒的银杏,“是怨不了你,你只不过是纵我出宫,再差人请来了皇上好将我与启祥一网打尽罢了。琥珀,便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应吧?”
“什么,琥珀她是内应?”迎春与咏夏不敢置信地望着我。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半响才遂收起笑容只阴测测问我,“听说姐姐对于妹妹罚小季子膑刑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呢。”
心中一凛,我便知道她是因为此事而来,当下只正色道:“不错。”
她冷哼一声,在我身侧踱了两步,只冷冷道:“你认为皇上会为了你而苛责于我吗?”她这一句呆着刺骨的寒意,好似冷冬似的凛冽朔风。
我亦不肯服软,只义正言辞回击于她,“皇上会不会苛责于你是一回事,但是你有没有滥用死刑,残害无辜却是另一回事!”
话才说完,她袖袍挥舞,将桌上的铜盆、脂粉盒子、木梳悉数推在地上,一时间地上零乱成一团。
薛赏、迎春她们几个见状,虽不敢怪罪,唯忍气吞声蹲下身子收拾起来。
“不许收拾!”她一声喝斥,吩咐几个小太监将她们狠狠按在地上。启漾因为受惊,哇哇大哭起来。
迎春、咏夏皆是芳华正茂的年纪,一面用力挣扎反抗,一面扯着嗓子向我求助着,“娘娘~~”
我哪里容得这些小太监如此欺压迎春她们,忙厉声喝道:“放肆,在本宫面前容不得你们胡来!”
“胡来又如何,放肆又如何?”汪氏只是满面得意之色逼视于我,“如今本宫荣宠于一身,地位稳如磐石,而你不过是困居于永巷的弃妇而已,本宫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闻言我只气的发抖,还来不及开口,已被两名大力的宫女一把按到趴在桌子上,我用尽所有气力反抗,仍被她们狠狠压住,一时间肩上酸疼不止。
我想念着雪镜能赶来搭救于我,又盼望着佑宁能为我喝住他们,然而此刻他们皆不在我身边。强压住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我声嘶力竭大喊着,“你想怎么样!”
荣嫔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于我,这才悠然自得朝我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性命的,我只是要你知道,有我汪绿痕在的一天,你顾惜芳都要朝我俯首称臣,摇尾乞怜。”说着,她缓了一缓,又道“皇上赏你住的鸣翠管,我要毁掉,皇上赏你的那对蓝孔雀,我也要毁掉,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为了你而苛责于我。”
“你,你敢~~”我一时愤懑不已,只见她媚眼如丝,笑道,“你若不信,大可拭目以待。”说着她仰天而笑,那笑声如夜枭般,直欲刺穿我的耳膜。
她见我如丧家之犬一般由她摆布,这才懒懒朝身侧的袭香与浮茗道:“本宫乏了,回去吧。”说着这才由她们搀扶着,神采飞扬的回去了。
那些宫女太监这才放开我们,自顾自的去了。
我没了束缚,顾不得自身狼狈,一面饱含了愧疚问薛赏、迎春她们,“委屈你们了,你们没事吧。”一面抱起地上的启漾好好安抚。
薛赏发髻已散乱下来,仍坚强笑道,“奴婢没事。”
迎春虽是惊魂未定,却也不肯流泪,只道:“奴婢无碍。”
到底咏夏年轻,又从未受过这样委屈,只是满脸泪渍弄花了精心描画的眉目与腮上的脂粉,茫然摇头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