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凝神想了一想,含笑朝启霖道,“那到底是多少呢?”
启霖老气横秋学着老夫子的口气装模作样道,“自然是四百八十座寺庙了。”
“四百八十,何出此言?” 佑宁呵呵笑道。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启霖促狭一笑,“杜牧的这首江南春诗中早已写明了四百八十几个字,可见不是四百八十坐寺庙嘛。”
闻言,我与佑宁相视而笑,佑宁感慨一句,“霖儿确实长大了,朕也老了。”
我微微伤感,却劝道,“皇上春秋鼎盛,哪里就老了。”
我才说完,只见康公公匆匆过来,“皇上,当日失踪的蒋芳仪求见皇上呢。”
“蒋芳仪?”佑宁乍然闻得这几个字,一时有些迟疑,“她竟回宫了。”
“将芳仪能平安回来,已是万幸。”我朝佑宁福了一福。
佑宁闭目想了一想,“那命她去紫宸宫等候朕吧。”
我微微笑道,“那臣妾与皇上一同去吧。”
佑宁想开口说些什么,他沉默片刻,算是同意了。
我与佑宁并肩来至紫宸宫,只见一名女子衣衫单薄静静伫立于殿中。
那女子闻得我们的足音,回过头来,那女子满面风霜,面容憔悴,凝神细细看去,正是蒋芳仪无疑。
相别半年,蒋芳仪陡然间得佑宁与我,一时竟无语凝噎。
佑宁上前轻轻拍拍她的柔弱肩膀,语意温柔安慰道,“月溪~~这半年来你可还好~~”
蒋芳仪听的这么一句,一时又悲又喜,早已泣不成声,我见尤怜。
我虽与蒋氏并无多少交情,只是到底相识一场。再者,她一介女流孤身漂泊在外,难免可怜。我见了,心中微微一动,不免上前好好安慰于她。
过了半响,将芳仪这才渐渐止住抽泣,她只缓缓道,“当日,臣妾为保全性命,唯有被乌蛮将士掳去遭他们~~凌辱~~”
“啊~~”佑宁似触电般将手缩了回来。他脸上并无明显的愤恨,只是这样叹息一声,好似早已预料到这些——我微微错愕,似乎他早已料到了这一点。
佑宁转过身去,不再看蒋芳仪。
“那后来呢?”我忙追问蒋芳仪。
“再后来,那乌蛮将士将我带回乌蛮国,转卖至一家富户人家为婢女。在那里,臣妾不止要做许多粗重活计,还要遭人欺凌,就连那些婢女仆人都看不起臣妾,臣妾当真是生不如死~~”她说道这里,早已泪如雨下。“后来,有一晚,那人家走水,臣妾这才乘机逃了出来。”
我看她神情凄楚不振,不复当年青春姣好的年华,换来只是两鬓些许的银发,并眼角几道细细纹路——果然,这样的摧残与折磨,并几个月来的担惊受怕,足以摧毁掉一个女子的美丽容颜。
她歇了一歇,又续道,“臣妾身无分文,唯有一路乞讨而来,这样熬了两个月臣妾才撑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