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看着留婉眉头间有些焦虑,问道:“你在想心事?”留婉摇了摇头。
清彦默了一会儿道:“你我相识这么久了,却还不知道你的来历。”
留婉淡淡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来历,三爷难道不知道?我不过是一女伶而已。”
清彦笑道:“可是你又为何作的女伶呢?我看你的样子倒像生在官候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留婉沉呤片刻道:“哪里是这样,我本生在庐阳,父亲本是一个书生,后来母亲去世,父亲痛不欲生,随后又生了一场大病,因为要花钱治病,而欠下了一筐外债,父亲病好后,为了偿还家中债务和进京赶考的盘缠,不得不把房地家产卖掉,来到京城后父亲与暂住在父亲朋友家中,父亲旰食霄衣的背读经书来备殿试,可惜那年考场失利,父亲便心如死灰了,后来也不想再考了,在朋友滋助下,京城外的的一个小村庄置买了一件房子,又续了弦,从此我们便在那个村子里安了家,后来……”
清彦边听她说心中也不禁暗暗叹息,又听到留婉说到“后来”二个字就噤声不语,便忙问道:“后来怎样?”
留婉摇了摇头不语。
朱红的窗棂外,如断帘一样的夏雨打在鲜绿的芭蕉上传来啪啪雨声。
玉昌王府。
昊瑢,站在门首檐下,望着断珠似的雨顺着檐哗哗而,面容有些忧色,今日下午本有兵部尚书刘章约他到府上饮酒,可是这雨却丝毫不见停迹。
昊瑢望着雨心中不禁有些怅惝失落。
这时有一门僮忽然来报,走到昊瑢身前,轻声道:“张驿使从边关寄信过来,王爷可方便一见?”
昊瑢闻言,心里大喜,忙叫门僮请他进来。
适才门僮所说的张驿使本名叫做张常德,原本是昊瑢的一个随身小厮,后来经昊瑢举荐做了北塞驿使,此时他与昊瑢的书信,是从唐乐北方的有娀国寄到北塞驿馆,再经他寄回长安的。信的书信人是北娀皇后,她原本是唐乐先帝的一位贵妃,也是昊瑢的生母,二十几年前,有娀国与唐乐关系十分不睦,有娀因为一直觊觎中原富饶,夙想侵略,几次在唐乐边塞扰乱军民,而当时唐乐在长安建都不久,国力未稳,而有娀却是外番中最为强盛的,唐乐自然不欲与有娀有争,时常派使节前去请和,那时唐乐有一位绝色倾城的美女便是灵贵妃,而唐乐先帝知有娀国主贪恋灵贵妃美色已久,有娀想侵唐乐灵贵妃也是一因,所以派使节告知有娀国主,若其肯稳固两国时局,便可让灵贵妃和亲,有娀国主也因此动心,应了下来。灵贵妃当时已育有一四岁的儿子,便是玉昌王爷昊瑢。
灵贵妃和亲后,对有娀寒荒之地有些难以适应,又思子心切,所以神形日渐颓靡,有娀国主对此十分焦急,便特地派使节到唐乐,乞请唐乐国主把昊瑢接到有娀,遭到唐乐先帝断然拒绝,只许可灵贵妃与昊瑢有书信上的往通。信使回国报与国主与灵贵妃,有娀国主叹息了一回,灵贵妃听到能与昊瑢书信往来,心里却宽慰了许多。
到后来,灵贵妃在异国有了二个自己的孩子,也不似初来时那般寂寞孤苦了,可也始终未曾忘记昊瑢,几乎几年都与昊瑢都会有书信的往来,共诉近况。
昊瑢把接了信并张驿使请到房中,告知他两日后,来府里取回信,张驿使点头答应。昊瑢本想再留他听茶,他以事为由径自离开了王府。
昊瑢回到书房里,将信打开,是灵贵妃的亲笔,照旧写得是她近来在北娀的情况而已。昊瑢看完,将信件收到柜中。走了到外厅,转头觑了一眼窗外,只见雨声已缓,他站在门首,只见一缕金色的阳光穿破乌云,照在一隅阴暗的屋角,他嘴角蓦地露出了一抹浅笑。
时光如驶,已是六月中旬。
幽州边寒,冷月依然。中军帐里,案上烛火阑珊。清庭慢慢把月儿的写的家信放下,他刚刚看完。沉呤片刻后把信纸揉成一团放在烛台上燃成的灰烬。刚毅眼眸中闪露出几分柔波,他拿起安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才知晓的茶水已凉。
清庭又把眼睛盯在案上那张幽州地图上。
白峪,是南巢国占据天朝的最大一座城池,其中南巢原来在此屯兵九万余人,后因前方失利,节节退败,后来南巢朝廷审度时势,又在此调兵四万,又有许多精英将士在此守卫,此城三面环山,粮产丰饶,易守难攻,准备在此与唐乐做一场存亡之战。
帐外风如觱篥,伴着几声号角更觉凄哀。
清庭看着闪烁的烛光淡淡一笑,垂首轻声自言道:“边塞终于就要宁静了。”
翠莺楼里依旧暖阳高照,阵阵笑语如厮。雪莲今日唱的的桃花扇的其中“寄扇”为一折,因为戏词华美动人,回到房中,心神荡漾,怅绪满怀,只把身子坐在门前的画栏上,望着院内阳光普照,心中渐渐宁静下来。坐了一小会儿,回到屋内换衣,从衣橱中她拿出那件时常穿在身上的雪色对襟条纱衫,就在她缓缓展开衣服的时候,赫然见一条细长的乌黑发丝沾在衣襟之上,静静的沾在那里。
雪莲知道这根发丝不是自己的,这根发丝比她的粗一些,韧一些,明显是一个男子的。她怔怔那眼睛盯在衣襟上,良久,忽然从她洁白的脸颊上滑下两滴泪来,沾湿在手中的衣服上,接着是一阵无声的啜泣。
夜晚,漏已三转,翠莺楼中除了几声虫鸣听不到任何声响,皎月如雪,透过银白的纱窗与雪莲满是怅绪的双眸交映。屋内传着秋鸾微微的鼻鼾声,也许此时这里除了雪莲所有的人都已入梦,可是她心中却有众多心事,却无以为诉,在床上辗转几次后,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身体发热起来,终于再无心睡眠,自己一人独自披好衣服,走到妆台前揭开镜袱细细一照,只见自己面泛芙蓉,艳比桃花,像是醉酒后印在脸上的酡红。她把镜袱盖上,慢慢走出了房门。
十五的月亮皎洁如洗,银辉泄在花草点缀的庭院里,诗意盎然。银色的月光洒在雪莲素色的衣衫上,乍看下真如身着缟衣的仙姝降临凡世,不带有一丝俗气。雪莲走到庭中,抬头看了一眼月色,皎白的月亮忽然在看眼中朦胧起来,接着感到眼眶中一股温暖就要涌出,她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滚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她脑中一直充斥着那个男子的身影挥之不去,因为他,她时常坐卧不安,寝不安眠,不知因何时常是午夜梦中把他梦到,而后又再无法入眠安睡,想到那个男子后她忽然全身躁热难耐,只得把双腿抽出晾在被外才感觉舒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