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阵沉沉桂霭香气迎着夜风扑面袭来。
月儿抬起头轻声道:“好香,这是桂花的香气。”
清庭道:“这记得月霜庭的东边就是凌霜苑了,里面是一片桂树林,这香气是从那里飘来的罢。”
月儿嫣然一笑道:“我以为你忘了,我记得我嫁到府里时,也是这个时节,正值桂花飘香的时节,我们时常到那边去赏桂花。”
清庭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来到了凌霜苑内。
果然见里面桂树成林,林中的桂蕊,芬馥扑鼻。二人在林间穿梭踱步,在月辉下娓娓轻谈。
清庭道:“都说这里叫做‘凌霜苑’,你可知道这个名字的出处。”
月儿道:“以前读白乐天的诗,有一句‘天台岭上凌霜树,司马厅前委地丛’。可是出自这句?”
清彦微笑不语。
月儿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这诗名叫厅前桂,其中凌霜树,说的便是桂花。”
清庭道:“你说的很对,凌霜苑此名确实源于这句诗。你说对了,我没可说的,所以只能以笑而对。”
月儿听完一笑,又道:“这里的桂花开的这样金灿无比,我想着采一些来做一些桂花梅来吃。我记得你喜欢吃梅的,你看如何?”
清庭微笑道:“这主意很好,我记得前两年我在家的时候吃过你做的梅,的确美味可口,吃完了余香满口。你若还肯做那我可就又有口福了。”
月儿听了笑道:“即如此趁着这里桂花还盛,我叫下人多采一些,做了孝敬老爷太太和大哥大嫂嫂一些。若是过了这个时节只怕又得等到下一年了。”
二人正说着已经走到苑中央,只见一颗有三层楼台高的桂树遮眼前,一股夜风吹过,只闻到浓浓地桂馥扑面袭来。月儿问道:“这颗树是这里大的一颗树了吧。”
清庭道:“是最大的一棵,也是年岁最老的一棵了。你看这里许多的桂树都是新种的,香气都很淡,只有这一棵树香味特别浓郁。”
月儿道:“我听人说一般也有二十几年的桂树香味才能如此扑鼻,十年以下的桂树香味都很淡,只能凑近了才能闻到,不比这棵香气四溢,这棵应该少说有三四十年了吧。”
清庭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月儿,充满英气的眸光变的有一丝柔和。
月儿暗想道:“若是等到你我二人青丝化霜的时候,还能相互搀扶着共赏桂霭飘香,该有多好。”此时的他心里充满了甜蜜。
皎月,桂香,一对含情默默的男女,一幅充情诗意的画面。
而在凌霜苑外面的一处角落,有一双眼睛在暗暗盯着他们,是清茂,他爱月儿,此刻他看着他们夫妻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恍然明了他对这个女子始终是不能有一丝僭越的,因为那终究不是他的女人。
九月十三,维宗忽然因病驾崩,举朝哀悼。
刘章府内。
深秋之夜,万物萧瑟。北风乍寒,满天的阴云遮星蔽月,忽然一场大雨从长安城的空中如瓢泼一般的洒下。
豆大的雨滴哗哗地从梓霜的窗前浇下,似乎这场大雨要把整个长安城彻底冲涤一番。梓霜伏在窗前沉思着什么,脸上显出隐隐的不安。
梓霜兀自坐在窗前的书案旁在轻声道:“素心,皇上在三天前驾崩了,你可知道?”
正在炕头做针钱的素心,听完抬起头道:“我今天早上听到外面的一些婆子在谈论此事,这些事终究与姑娘这样的闰中女子没多大干系的,也没有细问此事。”
梓霜摇摇头冷笑一声道:“怎么会没有干系?虽然我们身为一闰中弱女,也应该时常关心些外面的风吹草动。如今朝中为官的人派系各立,为了自己利益争权夺势,早已经暗流涌动,你的见识应该也不会如此浅薄,应该会想到皇帝驾崩后,朝中无老虎,这暗流可能会浮出水面,到时朝中官员互争,咱们府里也难免会被触伤。”
素心沉呤了片刻点头道:“姑娘说的不错,现在朝中的大权由青慕王掌权,现在太子年龄尚小,登基后也少不得青慕王协政,咱们府与青慕王府却不甚往来,青慕王对其异己定会有所排挤。”
梓霜道:“皇帝已久不理朝政,如今朝中之事皆由青慕王处置,因为皇帝无能,青慕王早已有取代之心,只是还没有机遇罢了,现在皇帝驾崩,太子年纪又少,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机遇。”
素心听完冷笑一声道:“这位青慕王爷想当皇帝也并不是简单的事,自来国法规定皇帝驾崩后由太子继位,太子虽然年幼,可这规矩是不能破的,再说他若想夺权,先别说大臣,另外三位王爷也不会答应的。”
梓霜思忖了一会儿道:“玉昌王和素阳王自然不会答应,可是炎明王就说不准了。他二人可是同胞兄弟,关系非同一般,彼此来往又密切的很,这两位王爷又极得皇帝宠信,在朝中拥簇者更不在少数,只是咱们府里与这两位王爷素来不大来往的。”
言讫,轻声一阵叹息。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唯听见屋檐上的雨滴一滴一滴地嗒嗒落下。
到了次日,又是一个日光明媚的天气,万里无云,天空一片碧蓝如洗,俗语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经过昨夜的雨,天气也变得有些秋高气爽,凉气凛人。
皇宫,御花园。
姝妃躺在一位面容有些清癯的中年男子怀中,这男子正是青慕王昊琪,只见青慕王抚摸着姝妃的粉嫩的脸颊,微微含笑,笑容有些狡黠,有些深邃,也有些无奈。
青慕王道:“皇帝驾崩了,宫里的七十二贵妃都要陪葬,只有你不会。因为我要成为皇帝,你要成为我的妃子。”
姝妃娇媚一笑:“你不怕别人听到?篡夺皇位,罪名你可是知道的。”
昊琪道:“你怕了么?你放心如今圣上一死,这偌大的皇宫你还不是我说了算?”说着把姝妃脸上凌乱的发丝理在耳后。
妃妃一笑道:“我知道你昼思夜想的便是这么一日,你知道皇上的时日已经不多,恨不得皇上早些驾崩,然后你一人再无甚么可以忌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