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此时刚去了萱华夫人屋中送了东西回来,也过来驻足观看,看了片刻却发现不见留婉的身影,便要到房中找留婉出来一起观看,走到屋里后,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留婉与清彦皆不在屋内,自己便有些闷闷的,刚要出去,只见清彦推门迅步走了进来,笑对她道:“大除夕怎么独自把自己闷在房中,外面在放烟花爆竹怎么不去看?”
宿雨笑道:“我来找留婉一起去看,可是却不见她去了哪里。我刚刚便是从前院来的,可是那里也看不见她。”
清彦听了沉呤片刻,没有说话,又遽步出去了。
一个少女静静在坐在望霞亭中,手中拿着一柄小刀雕刻着一块木雕,却是留婉。一串串烟花在空中绽开,花光不停映耀在她的脸庞,但她还只是凝神盯着那木雕,好像这般炫烂多姿的烟花,半点也打动不了她凝结的心绪。
清彦缓缓走了过来,没有说话,呆呆地坐在留婉身旁,留婉本的心思全在木雕上,并未察觉清彦走来,直到他蓦地坐在她身旁,留婉才心中一凛,转头看了一眼清彦,清彦只怔怔地看着她手中的木雕,见她转过头来,便冲她一笑道:“还没有刻好?”
留婉把手中的木雕收起来淡淡道:“不是为了刻好她。只是喜欢这样而已。”
清彦听了不语,他已然明白留婉话中的意思。
留婉把手中的那柄金色小刀递给清彦,道:“这柄刀还是归还三爷吧,这些日子就想还你,却忘记了。”
清彦没有接,笑问道:“这柄刀已经送给你了,我要他也没用。即然送给了你,你不如从命收着就是了。”
留婉默了一会儿,道:“三爷你曾给我说过,这柄刀是太子殿下的东西,如今他出了事,这东西我就更不能收了,三爷即然与太子殿下相交甚厚,就应该把它当作好友遗物,好好保管才是。”
清彦凝视着留婉手中的小刀,他想到了今年一个夏日的夜里与身旁这位女子一起说话的情形,就是在那个夜里他对这位女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他虽然无法用言辞来说明那是何种感觉,可在他内心深处,他知道跟这位女子在一起心里很愉悦,舒怀。
他没有接那把小刀只对她一笑道:“你留着好了,至少你还需要它。虽然这是初珑的遗物,可是如若怀念一个人也无需留着那个人的东西,只将他记在心底就好了。”
留婉听了只好作罢,并嫣然一笑道:“你即不要,那我少不得替你收着,三爷想何时收回,跟我说就是了。”
清彦笑道:“你放心,我送给人的物品,是再没有收回之理的。”说着清彦抬头看了一眼那一串串烟花兀自在空中绽放,光芒映在四面的游廊和琉璃瓦片上,斑斓多彩。清彦又向留婉笑道:“怪不得你独身躲在这里,这果然是看放烟花的好所在。”正说着一串巨大的橙色光芒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形成一幅巨大的莲花形貌,清彦忙叫留婉,指给她看,留婉刚一抬头花光已黯。清彦见她没有看着,心中便有些失落和婉惜。留婉却不觉什么,只是一笑。
烟花易冷,转瞬成烬,即便我们有幸能观赏那刹那的绽放,花彩谢后,等待的不过是一片霁夜的空灵。
且说林府一家人在今晚的除夕之夜,团聚在房中吃了年夜饭,可是不知为何今年的除夕大家都是淡淡的,少了些欢乐,又因为林仲最近身近不适,不便熬夜饮食玩乐,于是大家玩了一会儿也就散了,清彦出了上房,自己心中却有些空落落的,细细一思,却是因为没有了惜云的缘故,若在往年除夕这一日,在饭桌上说话最多的便是她了,总能让他人感到欢快,愉悦,今年蓦然没了她,大家心中总有些不太适应吧。
这般闷闷的不觉已经走到惜云院门前,可是院门却是紧闭的,心中便有些黯然。呆呆的转身走向了自己房里。
夜漏泠泠,谯楼三鼓,朔月惨淡。
月儿独站在望月楼的二屋,倚栏凝望着外面,只见远处,偶有几声炮竹,几点烟花的星芒传来。楼梯脚步声响,是清庭的脚步声,清庭上把一件厚厚的对襟云缎袄披在月儿身上,站在她身旁淡淡道:“刚刚皇上的亲随何太监急急来了府上,皇上诏令我明日巳时去宫里一趟商议一些事情。”
月儿听了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什么事?”虽然月儿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她想得到,必定出了什么要紧事今日正是家家欢聚团圆的除夕之夜,必定事情重大才会在今日来诏,而且是现在已至中夜。更有些让人心中有些悬心。
月儿暗思道:清庭身为位居唐乐四大将之一的青英将军,皇帝急诏,应该是有要紧的些军情战讯,默了一会儿便问清庭道:“难道是边关又出动乱了么?”
清庭摇摇头沉呤片刻道:“还不知道,但愿不是什么祸乱之事。”
月儿沉默无言。
清彦看了她一眼,面露柔波,将月儿的手拉起微微一笑道:“你我结为夫妇两年来,聚少离多,出去行军征战,让你茕独一人独守空房,我在外面的时日心中时常抱有愧歉。即有夫妻之名,就应该长厢厮守,而……”
清庭还未说完,月儿已经用手掩住了他的口,又偎在他肩上,柔声道:“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心意,你要这样说,就看错了我,自我嫁过来之后,心里面从有过一毫悔意。你身位名镇朝举国的大将军,当然有很多事要应酬,而且近来边关不稳,你能驭兵抗敌,这不但是为国出征,为民效力,且是为家争荣。我身为妻子若连这些都不能体贴丈夫,那我也不配作你的妻子了。”
清彦听了月儿这番话,心中的结便解开了大半,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照料好月儿,是自己的失职,不承望月儿竟能这般体贴,又见她言语婉切,温柔,禁不住伸手将月儿揽怀中,半开玩笑地说道:“听你这般说我的心也就放平了,不过之前在边塞的战事消磨了两年,难道你就没的担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