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道:“大哥哥多虑了,我能什么事。”
清茂一笑,道:“是不是又不好好读书,得罪老爷了?”
清彦道:“没有的事,我近来书读的很勤。也没有让老爷不开心的事。大哥哥不要胡乱猜测了。”言讫,就要转身而去,忽又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走近清茂跟前,低声道:“恭喜嫂子有喜了。”
清茂闻言拉住他道:“我也是昨日晚上才听你嫂子说起,是谁告知你的?”
清彦微微一笑道:“是昨天中午,我叫丫鬟到上房取东西时,回来那丫鬟回复我说嫂子让我过去一趟,我过去后嫂子说她前先日子有些恶心,头晕的症状,本以为不是什么大病,便没放在心上,谁知此症昨日又发作。嫂子想可能自己身体害喜的原故,想让我把脉确诊一番,我给嫂子把脉时,才发觉此事。”
清茂笑道:“你的医术愈发进益了。”
清彦笑道:“确诊喜脉倒也不难。”说完告辞了清茂,转身去了。
清茂也回身到自己房中,惠芳正自与春纤谈说,见清茂进来春纤便退了下去,惠芳起身来帮清茂把外衣脱去,清茂坐在椅上,将惠芳拉近身边,道:“身体觉得安好了?”
惠芳和蔼一笑道“不过是孕期的一些症状,无大碍。”
清茂道:“安胎药可要按时服用。”
惠芳道:“我知道。”
清茂一笑把脸贴到了惠芳腹部,道:“我听他在里面可老实?”
惠芳道:“不过才十几天,他还未成形,哪里听得出来。”默了一会又脸上一乐。
时光继续如水一样流逝,紫氓山的血桃花又再次盛开,那漫天花瓣随风飘舞,来赏血桃花的又是人来人往接踵而至,看着那随风飞逝的片片红雨,心中是该为如此美景而心生惬意,还是应为花凋红落,而心生惋惜?为何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却又存在的如此短暂?在漠漠红尘中,就似天上流星一样,一瞬的惊艳之后,留下的是亘古的沉寂。
虽然这桃林的落红景色,每年这个时节总不愆期的如约而来,只是景虽同,心境已改。
雪莲踏着如红霞铺地的落红,萦怀在心中缠绕着。
桃瓣随风飞洒,可是不知为何却没有去年的那般红艳了。也没有去年的那么繁密。
春风吹去的是阵阵心碎与淡淡的忧伤。
转眼已经到了六月,在一个溽暑炎热的午后,一场凉雨蓦然袭至,带着湿爽的雨风,把暑气吹的消散殆尽。
留婉独自俯在窗前,静静的赏看着窗外的雨景。她喜欢看雨,雨能给人一种安然,给人一种清静,一种惬意。窗外的几株芭蕉与绿竹被雨浇濯后青翠更显,院里的木槿,杜鹃,海棠等各色花,像新妆少女一样更加粉嫩迷人了。
留婉正自看雨,忽然坐在榻边的宿雨,向留婉笑道:“外面有什么趣景看的那样入迷。你快过来看看这个结该怎样来绾呢?”原来宿雨正在给清彦打网扇子的金鲤络子,留婉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方向宿雨笑道:“你打的这是第几条?三爷现在也用不了那些条的。”宿雨道:“多打几条让他捡好的用就是了,现在长天老日闲着也无事可做,怪闷的,倒不如做些手工打发时间。不比你,时常怔怔的坐在窗台前就是一午后,也算有定力的了。”
留婉听了一笑,便走过去指点宿雨打络。
二人边打络一边寒暄谈笑,气氛随然。宿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向窗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声,便低声向留婉说:“你有没有听说,最近老爷在给三爷说亲的事?”
留婉听了一愣,又摇了摇头。
宿雨道:“我也是听外面风言风语里传的,前几****有没有看到冷大人进咱咱府里?”
留婉道:“哪个冷大人?”
宿雨道:“就是文华殿学士冷翠东,他以前与咱们府来往很密切,府里大多都知道的。倒是最近一两年没怎么在府里见过他了。最近听说又时常在咱们府里走动了,好像是为了结姻之事。”
留婉听了沉呤不语。
宿雨又冷笑一声,说道:“他有个女儿名叫冷黛黛,听闻长的很秀丽,又温柔懂事,所以虽然现在刚到了及笄之年,倒有不少大官豪绅前来相看,那冷学士如今却有意与咱们府里联姻,哼,我看不过是想攀庸老爷在朝中的权势而已。”
留婉听了淡淡道:“不知道三爷愿不愿意,两家结亲,男女两人互有心意你情我愿自然最好。”
宿雨一笑道:“我看不管三爷愿不愿意,这桩亲事都难成。”
留婉抬起头问道:“此话怎么说?”
宿雨道:“说亲最讲究门当户对,饶是冷府与咱们府里关系来往亲密,可冷大人终究不过是一位内阁学士,老爷太太如何瞧得上眼?拿刚刚嫁出去的惜云姑娘来说,林府与上官府虽是世交,但是若不是老爷与上官老爷朝中官位相当,这门亲事也难定下来。再者说……”
说到此处,宿雨忽然止声不说了,留婉忙道:“说什么?”
宿雨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些声音道:“再者说也轮不到他。”
留婉听了这话,忖了一会儿,问宿雨道:“三爷难道早已经有相好的对象了么?”
宿雨低声道:“现在还没,不过我猜测左不过是刘尚书府上千金。”
留婉听了心中不知为何若有所失,又站起身来,缓缓走向窗前。
窗外的雨兀自淅淅沥沥的下着。
刘府后花园。
一丝凉风吹过,几片干枯的落叶缓缓落下,轻轻扫过流朱阁,落在梓霜手中的书卷上,梓霜的神思才从书中挣出,她把叶子从书中拿下,不过叶上的雨水已经将书面沾湿,惹得梓霜心中一阵惋惜。
她看了一眼亭外,雨还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她喜欢这种氛围,古色亭落,淅淅雨声,淡淡书香,此情此景交织在一起,蕴藉着一种寂然的繁华,身心处在其中,唯有沉醉。
夏去秋至,和风渐寒,花旁丛畔,那端坐的流朱阁中持卷的姣娥少女,依旧婉约如许,只是亭旁的鲜花已瘦,秀木渐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