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她听了有些迟疑,说道:“这个……”又把右手放在鼻尖低眉想了片刻方道:“你就说交给府里的雨姑娘就好。”
男子俯下身来,把手搭在她肩上,微微一笑道:“你便是雨姑娘?”
忆儿抬起头来,道:“这个……,我不是,实给你说了吧,这把伞是我家姑娘叫我给你的。”
男子道:“原来如此,能否告知我雨姑娘现在何处?我好去答谢她。”
忆儿转过身来,用手指给他看:“那不是?”
男子循着她的手看去,果然见一女子站在那边的柳树下站着一位女子,只见她葱绿色春衫因飞而起,随着柳叶轻轻摆动着,两人霎时两面相对,女子大概是感到有些难为情,便把头又摆向了一边。
那男子信步走了过去,走到那柳树旁,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见她眉描远黛,目比星烂,秋波隐隐含情,面如梨花敷粉,耳鼻精致小巧,樱唇闭而若言。两眉之间有一点殷红,是一粒朱砂痣。
男子走过去看女子这幅形容,已有些魂飘魄荡,怔怔地看着女子,直到见女子将脸转向一边,脸上泛着羞色,才忙缓过神来低下对去,向女子道:“雨行不便,多蒙姑娘好意借伞一用,真是万分感激,明日完璧定当亲自到贵府相送。”说完他正想走。只见女子柔声道:“雨下的这样大,怎么不知道把雨伞,倘若今日没碰到了我,可怎么样呢?”
男子笑道:“姑娘不知,我本是国子监一名监生,家住姑苏,如今时逢春闱,刚从帝都长安应试归来,最近长安城阴雨连绵,雨伞也常携在手上,谁知归来之时却不小心丢在一家旅店中,前两日到了南方看暖阳高照,以为近期不再有雨,谁知这天气就如小孩子的脸变幻无常。”
女子听了随然一笑,男子说话之时,她已经将脸转了过来,抬眉乜了一眼男子,见他形容儒雅,一双俊眼含情,两横修眉散英,又听他语言温柔,心里不觉有些情愫暗倾。
沥沥雨声又下大了一些。
男子已经转身而去。
女子呆呆地站在树下,看着男子远去的身影,她不自觉得将双手攥在胸前,怀中如揣了一只小兔呯呯的跳着,面上象炙在火炉前一样,烧得厉害。
她呆呆地从柳树下走出,任雨水啪啪地打在她的面颊与衣衫上,身体却忽然感到一阵阵的清爽。忆儿拿着雨伞忙走过去,抬起手为她将雨遮住。
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住脚步,蹲下身来,口中不停地喘着急气……
第二天清晨,雨旸天晴,暖阳遍洒。
男子果然守信,来到那柳林后面,果然看到有一座豪宅,他缓缓走过去,远远却看见门首的石狮前倚着一女子,见到女子身着的葱绿色的上衣,他知道还是昨天那位雨姑娘。心中便有些欣喜,加快了脚步,径自走了过去。
他想的不错,的确是雨姑娘,端庄流丽的身影,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着,他知道像她这样的豪门闺阃女子平时自然是不会站在大门之外的,见门外面没有站人,从里到外想跟她搭几句话,正要问她为何独自站在门外?还未等他语出,离她还有十步远的时候,雨姑娘已经开口了,她轻声道:“我在等你。”虽然声音很小,男子每个字都听的极真切。
他走过去把伞递给雨姑娘,道:“叫门僮送过去就好,何必劳姑娘亲自出来费事。”
雨姑娘没有接雨伞也没回答,看了看四周,向男子道:“我俩在这成里说话不便,免得被人看到,你跟我来。”说完,向府前的柳林走去,两人走到四周柳色遮映柳林深处,在一个能遮人的磐石后面蹲坐了下来。
微风拂柳,女子身体的阵阵清香随着风吹过男子的鼻畔,暖阳洒在他们脸上,远处江上的几点小舟跟着波浪荡漾着,二人心中都感到几分惬意。
半晌,男子才缓缓说道:“什么话必要在此处说?”
雨姑娘沉呤片刻,道:“带我走吧,回苏州。你若不嫌弃,我愿意一生跟随你,侍奉你。”
男子听了已经惊的哑然失色,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雨姑娘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心里明白,她对他有些,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可他的音容笑貌却似曾相识,她的芳心已被打动,浸入情河之中。
沉默良久她才说道:“我想像江里面的鱼儿一样,无拘不束的在水中游弋,家里却如牢笼一般,闷的我喘不过气来。整日被父亲逼着学乐修文,自己的事也不能专主,生活没了一丝趣味。父亲又把我许给了双江总督徐文洛为妾,今年八月就要成婚。”
男子听了低下头自嘲似地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介穷酸书生而已,三次会试均杏榜无名。像你这样的女子本应有一个好归宿。江茗配不上姑娘。”说着已经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把那把雨伞丢在雨姑娘身旁,就要离去。
红色的雨伞落地那一刻,雨姑娘的心也沉了下去。她的脸上已经梨花带雨,那个昨日令她怦然心动的男子现在已经渐行渐远。她忽然抹去眼中的泪珠,快迅的起身追了上去,她奋力地跑着,衣服也一件件的脱落。待到她站在他跟前时,身上已经一丝不挂。
她把他紧紧拥在怀中,娇声在他耳畔轻喘着。
男子终究未控禁住****的泛滥,沦陷了下去……
若有这般的玉体在旁,怕是世上无一男子能把持住自己天生的兽性。
莲香榭,姝妃悠远的记忆随着萧声嘎然停下,她已不敢再让过去的回忆在脑中盘旋。
七月十八,林刘两家成婚之日,夜已深,客已散去,外面风雨如织。
洞房之中,刘梓霜将喜红的盖头揭去,只见房里唯有素霜在侧,几盏红烛闪着淡淡的烛光,外面已经人声已渐绝,只听到雨打窗木的噼啪声。洞房花烛之夜,却让她感到阵阵心凉。犹如窗外的寒凉的秋雨打在心畔。
从入洞房之后,林府的长辈的也没有来看过好一次,近日林仲的咳疾又重了,此时他只能卧病在床咳喘不已,太医说得了痨瘵,太太与奶奶奶们都守在林仲身旁照顾,这些天来为林仲的病伤心,忙碌着。林府正想借今日的婚礼为林仲冲喜驱病。林府上下都为林仲的病心力焦瘁,此时她又算什么呢?孤零零一人被冷落在此,没有一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