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不要有事啊。”善女东一头、西一头在找,她没有看到妫公主向哪边走的,太着急,也想不起来向别的宫人打问,只顾自己瞎闯,到处找人。
此时此刻,息王宫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息王被楚王俘虏,要息王后自己去换人的消息,王宫人心慌慌,简直乱成一锅粥,是妫公主所不知道的,她本来就很少关心别的事,更何况,她现在在御花园的井边,只顾盘算她要不要死,周围发生什么,有什么人,她都没有在意。
妫公主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拿定主意,便快走向那口井走去。
“啊?”躲在假山后面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差点喊出声来。
走到井边,妫公主紧紧衣服,以免被井口什么东西挂住,跳不下去。其实,这种担心,是没必要的。
“王后,千万不可以轻生啊。”假山后的人飞起身形,一下子就来到妫公主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衣裙。
幸好来者是位武功高强的宫中侍卫,抓住妫公主的衣服,要不然,只恐怕妫公主已经落下井去。
妫公主眼神迷离,显然,她对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不轻生,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后,王后一死一了百了,可是,王后死了,就能让国王平安回来吗?只怕是楚王一生气,把责任都怪罪到国王头上,非要置国王于死地不可。王后要想国王安然无恙,必须按照楚王的话去做,才能保住国王的性命。”这种观点,与善女持的相反。
“是这样吗?”显然,妫公主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如何是好。
“楚王投鼠忌器,看在王后的面子上,才能保住国王的性命,切不可轻生,让楚王生出杀害国王的心。”侍卫的话,至少他自己认为,句句在理。
“公主。”善女终于也找了来,她并没有走太多冤枉路,她还是很了解妫公主的,“公主别死,我们另想办法。”
“善姑姑。”妫公主抱住善女,痛哭不止,死都死不成,一个人最为难的时候,莫过于这种时刻吧。
“公主,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善女劝妫公主,她实在舍不得她。
既然都这么说,似乎只有认命,“善姑姑,我们去找楚王?”
“是的,去找楚王。”善女同样很害怕,她的担心不比妫公主自己少多少,但是,必须去。
“那么,走吧。”妫公主凄然一笑。她拉起善女的手,“对不起,有了王,我忽略了善姑姑。”
“没什么,我很好,我能照顾我自己,我是跟随公主从陈国陪嫁过来的,息王宫的很多人对我都还好,也客气。看着公主幸福,有了国王,就能忘记我,我会感觉到很幸福。”一个再疼爱自个女儿的人,也不过如此。在善女心目中,可以高攀的话,妫公主就是她的女儿。
一个母亲都做不到善女这样,陈王后就是例子,妫公主感动得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想再哭,仿佛是她找楚王,受了很大委屈,尽管的确如此,她特别不愿意看到息王也这样认为。
国驿馆,距离息王宫并不算远,妫公主觉得这段路,今天是最短、也是最漫长的,她心里乱极了,五味杂陈。
息国的国驿馆,与里面的楚国人,现在是全面戒备。
息国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国驿馆包围。但是,有息王在楚国人手上,他们人再多,也不敢冲到人家住的院子去闹事,他们只能等待,束手无策地焦急等待。
尽管有息王在手上,楚国人必竟人数太少,楚王也在其中,息国人万一不顾及息王的性命,硬往里闯,那么,他们这一撮人都得葬身在息国,一个也不例外,他们更不敢有丝毫大意,在他们住的小院子里,好好看管息王,楚王身边也围拢尽量多保护他的人,以防有任何不测突然发生。
“妫公主来了。妫公主来了!”楚国人兴奋,妫公主一来,他们就算完成任务,只剩下想办法回国去,而不是继续耗在这儿,他们很难想象,夜晚是不是也不能闭上眼睛睡觉。
最高兴的,还是楚王,“妫儿。”他当然也要和息王一样叫,“妫公主”太见外。并且直接走到妫公主近前,就要拉她的手,以示亲昵,他的心怦怦直跳,还得故作镇定。
至于一同来的那个中年宫女,楚国人打听过,楚王知道,可能是善女,他不介意多一个人,只要妫公主高兴,用得顺手就好。
妫公主却向后缩了缩身,就连手也背到身后去。
“呵。”楚王尴尬地笑笑,本来想顺手改为自作主张地揽妫公主的腰,半路儿又改变主意,他不想让她以为他轻佻,是个色狼,尽管他急不可耐,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令他沉迷的女人一下子吞进肚子才好,要收服她,得到她的人,就得慢慢来,急不得,他收回胳膊,作了个请的姿式,“妫儿,里边走。妫儿能来,寡人最心满意足。”
当然是楚王最心满意足,只是他的心意如何,妫公主不关心,“我来了,国王就实现自己的承诺,放了王,让我见见王。”她不放心息王的安全。
“见息王可以,放了他,却还不能。”楚王要为他们这些人的安全着想,息王肯定顾及妫公主,只有她在,他就不敢对他们怎么样,息国的别人可未必。
“你说话不算数?”妫公主最恼恨这样的人。
“不是寡人说话不算数,寡人是为我们能够安全离开息国,回到楚国去着想,不得已而为之。寡人向你保证,只要息国人不动手,寡人绝对不会伤害息王分毫。”不只是保证,楚王真的会这样做,他不是小人,更要得到妫公主认可,“妫儿要见一见息王,没问题,寡人命人一直好好招待来着,没有难为过他。”
绑架人家,还是一国国王,再向人家索要他的王后,难道这样也可以算“没有难为过”?
还有得选择吗?人都在人家手上,当然没什么可挑的。
息王被两个楚国人缚住胳膊,带进来,看到妫公主,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批评她,只是为了她、他们好,“妫儿,寡人不是说过,不让你到这儿来,你来这儿,寡人就不活了。”
“我来到这儿,就是为了王好好活,我不能没有王,王不可以死,因为我还活着。”妫公主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叮嘱过自己不哭的,就是控制不了。
“寡人要妫儿来,可不是看你们在寡人眼前表演卿卿我我的。”楚王嫉妒,“以后,妫儿就是寡人的王后,楚国的楚王后,任何人不得有非份之想。”这话,主要是对息王说的,他在告诉他,妫公主现在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以后都是。
“寡人只要还活着,绝不能让别人亵渎寡人的王后。”息王哪里听得下楚王和妫公主、和他这样说,他就要挣脱开两个楚国人的控制,拼死一搏,哪怕只是触柱而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