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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阁楼上的李克

一兑六,六枚龙之金币,加上这些年自己积攒的,差不多也有了三个金币,这样的话,再和拉森特大叔借上一个金币,自己就能够从贱民申请晋升到贫民这一级别了,虽然仍然处于第三序列,但贫民却是能够在一周的三天内出入平民区的权力,那样也就意味着,自己能够有机会去做更多的活,赚更多的钱。

在龙之帝国的南方,如果想要从第三序列的贱民升为稍微有更多一些权利的贫民,需要向当地总督府或部门缴纳十枚金币,同时还需要已经在当地居住了三年以上,并且无任何不良犯罪记录,外加三个贫民以上的当地人担保,经过一周审理与考察后,就可以升为贫民。

而从贫民升为平民,则需要五十个金币,居住五年,五人担保,无任何不良记录;平民升为正民,除了需要缴纳一百个金币,居住七年以上,无任何不良记录和十人担保之外,同时还需要对当地有一定贡献或是付出——所谓贡献和付出,是相对而言的,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

只是那样的事情太过遥远,文森特·周现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如何升为贫民,金币是没有问题,而自己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自由之城里生活,不良记录……似乎三年里都没有,担保人……隔壁家的丽丽大婶、酒馆的酒保林白大叔、以及老板拉森特大叔都可以担保。

贫民啊。尽管仍然是最底层的第三序列中的第二阶梯群体,但文森特仍然觉得,似乎有一些小激动,至少,自己就可以进入平民区了。

“文森特!”

冷不丁一声巨大的咆哮打断了文森特的神游天外,自由酒馆老板,拉森特犹如象鸣一般的招牌式大嗓门声音,隔着吵闹的音乐与喧哗,仍然像是没有丝毫减弱一般,响在了文森特·周的耳畔。

糟了!走神了!文森特暗叫一声不妙,又要被拉森特大叔的大嗓门洗礼了。文森特在心里悲催的哀鸣了一声,脚下却是毫不停滞的朝着吧台的位置冲了过去。

不管你站在酒馆一层的哪一个位置,就算隔着很多人,以及劣质香烟与雪茄弥漫的烟雾和菜的热气,拉森特都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你,同样的,你也能够看到拉森特,前者是拉森特的视力不是一般的好,后者却是因为,就算隔着那么多阻挡视线的东西,拉森特那有些庞大的身躯,都能够被你看到。

总是喜欢站在木制铝边的棕褐色吧台后面的拉森特,他的身高足足有两米左右的高度,而身宽也同样达到了恐怖的一米五六的宽度,这么一座小山站在酒馆里,无论是哪一个位置和角度,都没有办法让人看不到。

文森特一溜烟的冲到了吧台前,头也不抬,话就已经甩了出去。

“拉森特大叔,你叫我?”

然后就是一阵暴风雨一般的大嗓门,犹如炸响的鞭炮一般在他耳边轰起。

“你个混蛋小子又在工作时走神!知道不知道就在你走神的那么一会功夫里,林白就已经帮三桌客人跑完腿了!”

犹如巨人一般的身材,棕色的瞳孔与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还有那同样深棕色的络腮胡,微红的酒糟鼻子,洪亮的嗓门,让看到拉森特的人,总是会将他和巨汉、酒鬼、粗线条、脾气暴躁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似乎也是这样,拉森特就说过,自己开酒馆,就是为了能够喝酒,而粗线条,脾气暴躁这两点,文森特觉得,自己就可以证明。

但拉森特大叔说的,就在他发呆的一会时间里,林白就已经帮三桌客人跑完腿的事情,文森特却是万万不信的。

听着拉森特大叔的话,文森特下意识的朝酒馆柱子那边的酒桶看去,然后果然就和他想的那样,皮肤黝黑,穿着亚麻衬衫与麻布裤,看起来和渔夫一样打扮的林白,正盘腿坐在酒桶上,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在那里打着瞌睡,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要从酒桶上摔下来一样。

就林白大叔那一有机会就偷懒睡觉的性子,在自己才发呆那么一会时间,就跑完了三次腿?文森特才不相信,这是拉森特教训自己时拿出来的说辞,只可惜选错了人啊。

文森特在心里腹诽着,你要挑也挑别人来教训自己好不好?

但拉森特才懒得管文森特怎么想的,他从柜子上的一个大钉子订着的一叠纸上,抽出其中一张,又和一块铜牌一起,嘭的一声,拍在了文森特面前的桌子上。

“你小子不总是想去平民区吗?亚瑟那小子生病了,所以这一个外卖单你来跑,记得别误了时间就好。”

平民区?文森特拿起单子来看,发现上面似乎是不太愿意让人看出真实笔迹一般,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

‘罗兰坊酒店,顶层1207号房,每天零点,需十人左右中式饭菜份量,持续一月。’

自由酒馆虽然是贫民区的酒馆,但因为厨师李大刀的关系,所以它的饭菜反而比酒馆本身更加有些名气,于是抱着有钱不赚是傻X念头的拉森特大叔,顺带做起了外卖生意,有时候文森特怀疑,拉森特大叔一个月里的收入,有一大半要算在李大刀师傅的饭菜上。

“真是古怪的时间。”文森特抱怨着,“这时候的平民区,哪有什么地方可逛,难道要我去酒吧和妓院?”

说归说,文森特还是小心翼翼的把单子和铜牌收了起来,好歹也是去的机会,而且外卖时,碰上好说的客人,说不准还能得几个小费。

拉森特又把一盘披萨推了过来,伸出他像是香肠一样粗壮的手指,指了指上面。

“拿去给李克!这小子又是把头都埋进那些废纸堆和机械里了,都一天没吃饭了,你看着他吃完再下来!”

“喔。”文森特飞快的端起盘子,一溜烟穿过人群,从酒馆后门旁的楼梯上到了酒馆的三楼阁楼上。

在上到了三楼的阁楼后,文森特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他没有办法不小心,上一次他就是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进去,结果就被两旁伸出来的机械水枪给喷得一身水花。

随着他的敲门声,门上方响起了嘎吱嘎吱的机械声,一个带着节肢的单筒镜片伸了下来,在文森特的眼前晃了一下,那像是眼睛一样的圆筒镜片盯得文森特有些发慌。

片刻之后,那装着不知道什么金属装置的门才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一道缝,李克层让文森特试过,不管怎样,文森特都没有办法打开,可在文森特看来,真要进去,直接把木门打破就行,谁还去考虑那个金属装置要怎么打开?

但李克对于机械有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狂热,所以文森特也不会说什么,虽然他觉得,以李克的魔法天赋,他完全可以妥妥的成为一名魔法师,或是狩魔猎人。

文森特推开门走了进去,与自由酒馆浓郁的中国风格与木制结构所不同,这件小小的阁楼里,入眼之处,除了机械,还是机械,一大堆各种各样的废弃机械部件与零件、金属将小小的阁楼堆挤得只剩下更小的空间。

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一台破烂得过分的显示器发出微微的光,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一张动一下就会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单脚机械椅上,埋头焊接着什么,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李克。”文森特将披萨拿了过去,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大叔让你吃东西。”

“知道了。”有细细的声音响起,顶着一头和拉森特同样棕色的细卷发,十四岁的少年李克抬起头,用他那一只带着单片镜片的眼睛看了文森特一眼,又低头下去焊接他的东西。

每次被李克这样看着,文森特就有种不自在感,似乎李克那单片眼镜后的那一只眼,能够看穿他的五脏六腑,而以李克的思维,他觉得自己多半不是在看个人,而是在看着一个由脂肪、肌肉组织、内脏、骨骼、以及生命能量所组成的生命体。

“喂喂,这样可不行。”文森特轻微的敲了敲桌子,“拉森特大叔可是我要看着你吃完,我才能下去的。”

“好吧。”李克有些不情愿的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过身来,不太情愿的拿起那块披萨,一口一口的啃着,然后在咀嚼的间隙中叹了口气,“人类为什么要吃饭呢,机械多好,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睡觉。”

对于只有一只眼睛是闭着的李克,文森特早已经习惯了他各种各样的古怪的思想和腔调,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可就算是机械,也需要补充能源的吧,这和人类吃饭是一个道理。”

“可机械不需要睡觉。”

李克又说。

“赶紧吃完你的东西啦。”文森特拍了拍李克的头,柔软的棕色卷发摸起来手感很舒服,“这些古怪的问题我可没有办法和你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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