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把心事一一整理,用松枝打在岁月的篱笆上,一如这缠绵的秋雨,点点滴滴。
北京的雨缠缠绵绵地下了几天。世界仿佛被罩上了纱缦。参天的白杨,低垂的桑槐,和不知名的花草都流露着凄美的苍白。我偷偷地注视着这一切,注视着雾气氤氲的晨曦和星子川流的夜晚。我多么不情愿地看到秋天已然人怀。然而,兀立在秋雨的网中,我却在拼命地回望夏天的日子,回望我的中学时代。
中学里我有很多爱好,也做了好多成就感十足的事。我亲手升过国旗,在演讲台上朗诵过长诗,参加过全国英语技能大赛;曾因打赌输给班长哭了鼻子,也曾因同桌的一句玩笑笑疼了肚子;我在同学长跑时候拼命加油喊哑了喉咙,也在同一天开运动会坐在最后一排默默地看《读者》;我曾在语文课上猜出难解的字谜,也曾在老师转身时轻手轻脚地去喂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中学的时光总是打扮得活泼而漂亮。你总是能在经意和不经意之间注意到许多微小的细节。也会在情愿和不情愿之时留下许多难忘的记忆。
我留心到历史老师在讲话时总爱把手指捏成一个环;我还在英语课上将耳朵贴在桌上听同桌嚼饼干的声音,一块、两块……我最大的收获是在班主任责问我为什么不做数学题时捕捉到了他厚厚的镜片下两道温柔的目光。
我懊恼自己数学考试得了第一时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探寻数学一向优秀的那个男孩,我看到他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那一刻我是多么粗暴无礼地刺伤了一个男孩的自尊心啊:有些错误历经岁月无休止地冲刷,也仍然鲜明地刻在你的心上,成了自己成长的标签。
在学校礼堂里我看了影片《泰坦尼克号》,写了一篇题《大洋彼岸的爱情绝唱》的文章。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我会记住这段刻骨爱情的。”仿佛一个女巫给自己念了一句咒语,将身体和灵魂罔在了1912年:我还给自己起了名字叫“Nightingale”,我愿意将荆棘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用满腔热情滋补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唤回现代世界被洗动的清纯和圣洁。
年轻的心容易潮湿,年轻时代的记忆却不容易风干。一个秋日的雨夜,我将自己掷在雨中,不顾冰冷的雨水打湿额角的头发和低垂的睫毛,直至滑倒。没有人问询,也没有人将我扶起,雨季就这样傲慢而又无声无息地凌迟着一个女孩的心事,宁静的伤害更能强烈地牵扯一种敏感的思维。然而,我仍然平安地回到了家,尽管那一刻孤立无助。世界就是这样,你要什么,你就该说个明白,一你应该承受的苦难,你就该勇敢地去背负。带上一颗坚强的心去踏响成功路上每一个伟大而响亮的足音,沉着地等待质变的契机。宽容和等待都是美德。
兀立在秋雨中,努力地从往事中回头,却发现回头以后看到的仍然是往事。忘却和记忆同样需要时间,从夏到秋的行程中需要打点很多行李,将心事一一整理出来,用松针钉在岁月的篱笆上。
秋雨也会创造成长的奇迹。冰冷的雨水在打铸一种金属质的精神,就像戈壁滩上的胡杨。
活着三百年不死,死了三百年不倒,倒了三百年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