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龚庭画的地图中央是一个建筑的基础结构,从中心画了一条河流,地图左面的公路是瑚宁的汉语拼音缩写HN,而其上方是一个圆圈HT,中心写着HC。另外,图中没有指北针,只在上面有一个小向日葵脸。这个笑脸的HT就是指西藏向日葵,它的脸向北,那么,它的反面就是南。所以,地图上方不是北方,而是南方,这样我们以前确定的位置就完全错了。犯罪分子就是利用我们的定向思维,使我们落入陷阱,再利用夏末季节洪水暴涨,引爆瑚宁峡谷下面的当年遗留的大量炸药。这样,那个千古之谜就会被埋藏在深深的地下。
所以,我们必须将龚庭画的地图重新定位,找到以瑚宁河为界的反面,那里的某个地方才是双面葵花宝藏的真正埋藏地,也就是《死亡性插图》中向日葵的含义。
当初我在瑚宁山谷遇险时,听到了油田消防车的声音就产生过疑问,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地扑灭峡谷的大火,原来此地是石油区。所以,我怀疑,双面葵花的宝藏就在石油城里。”
商副局长忍受着失去部下的悲痛,目光炯炯地望着这位出生入死的刑警队长,然后重重地点点头。他随即下达命令,全体精干警力立即向瑚宁河上游的南方挺进,并责成技术部门立刻破译龚庭画的地图的确切位置。
随着破译工作的顺利进行,所有的疑点都开始指向瑚宁山区工业开发重镇瑚宁采油场。现已发现,油场附近有大量逆阳的向日葵。技术部门很快就圈定双面葵花的地理位置,地下设施入口在采油场西侧第213号钻井平台附近的炼油车间地下。
长期以来,由于石油已开采殆尽,这一地区处于遗弃状态,但是却分布着各类污染品和危险设施,包括炼油场和储油罐、废弃集装箱的原油堆场,还有聚丙烯、变压器干燥油、聚酯、车用液化气、油漆、石化助剂等停产车间。同时,这里还有十个大型储油罐,里面装满石油。如果双面葵花宝藏就在地下的话,那么在挖掘中产生的火花将引爆整个炼油厂,而且地下的剩余原油也将被引爆。
警方在当天中午就调集精干力量对炼油厂周围严密布控,由于拨打里面保安电话不通,第一组突击队在胡中剑的带领下闯入车间,但是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随后在搜查门卫室时,他们发现三名经警已经倒在血泊中。胡中剑示意其他警员暂时不要进入案发现场,他和吴景为绕着寂静的油罐车间搜索前进。就在第213号油罐车间前,突击队员猛然遭到了狙击,偷袭来自在油罐顶伏击的两个狙击手,由于石油重地不能有力还击,有两名特警倒在血泊里。
大批警力到达,213车间被围得水泄不通,警方立即向油罐顶发射催泪瓦斯,逼迫那两名在油罐顶的狙击手退下油罐铁梯。
突击队员刚想冲过去,将这两个人控制时,却被胡中剑制止住了。
“等一下,把车间的灯全部打开!”
“是,队长!”
“你们看,车间右上角的两个灯罩为什么不亮?里面必是监视器。”
大家跟着队长的视线向车间的一个墙壁望去,果然,有两个暗色灯不亮。
“会不会坏了?”
“不管那些,狙击手把他们射下来!”
随着一声爆裂的声响,胡中剑猛然注意到隐藏在罐体后面露出半个头的犯罪分子。就在这时,只见那两人突然身子往前一挺,倒在地板上。
“队长,那两个家伙自杀了!”
“掩护我!”
狙击手待命,胡中剑朝吴景为挥一挥手,两人快速奔了过去。那两个刚才还负隅顽抗的凶手已经直挺挺躺在那里,为安全起见,吴景为还是一个大力冲锋,上前踢掉死者枪支,以控制局面。
胡中剑飞身来到近前,俯下身,翻了翻死者眼皮,证实已经死亡,死者面部有一股特有的杏仁味道,皮肤和眼睛毛细血管发红。
“是氰化钾中毒,已经没救了,这两个家伙早有准备。”
胡中剑刚离开油罐,手机突然响起,一个和上次遭遇坟墓爆炸时相同号码的电话进入了胡中剑的眼帘。
“是胡警官吗?你杀了我的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男性的声音。
“你终于现身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你想怎么样?”
“你破解双面葵花的秘密,找到了宝藏的所在,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精明和睿智。可是,你要为自己的聪明付出沉重的代价,懂吗?臭警察!”那个陌生的声音开始发狂了。
“707寝室的其他四个人在哪儿?林思嘉在哪儿?”胡中剑冷静地问。
“还有你的小乖乖龚雪寄,不是吗?”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孩挣扎的声音,胡中剑立刻听出,那正是龚雪寄的声音:
“剑哥,别管我,他们……”
声音突然消失,胡中剑怒吼道:
“快把她放了!你已经被包围!快从地下滚出来!”
“那么有自信,警官先生?你想进入地道救人,我这里有一道难题想考验你。如果你做对了,轰!你的头就会为所爱的人上西天;如果没有做对,你的情人还有那四个陪葬的婊子就会身首异处。选择一下吧,勇敢的警察。”
一说完,就将电话挂断了。胡中剑强忍着怒火,立刻带领警员进入213油罐区域,在经过仔细查找没有发现可疑炸弹后,所有人员都开始对可能的地下入口展开地毯式搜查。
忽然,在车间的一个下水道的井盖处,有一个警员发现那里竟然从里往外刮出很凉的风。他立即将这一可疑情况报告给胡中剑,大家围拢过来,吴景为小心地将盖子揭起来,里面是个很深的竖井。
“可能就是这里!”
胡中剑让大家分散隐蔽,然后自己悄然趴在盖子口处朝里面观望。忽然,她听到了隐约的女子呼救声,为了避免上一次在南天门处的惨剧重演,他侧耳倾听了一阵才一个翻身跳下去。吴景为和其他警员也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竖井的口很窄,胡中剑勉强顺着铁梯爬下去,不久就来到漆黑的地下。地下充满了十分浓厚的油味,几乎使人窒息。他将手电光定位在地道口的两侧,发现这里确实是个排水井。胡中剑在臭气熏天的地道里发现了一扇隐蔽的墙壁门,打开后发现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一条狭长的水泥巷道通向很远的地方。而那几声绝望而微弱的呼唤声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很快,胡中剑就带人封锁了地下设施的各个通口,也找到了全身被捆绑炸药的龚雪寄,很明显,在她身上还有个定时装置。当龚雪寄看到胡中剑终于来营救她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可她并没有让胡中剑靠近,女孩悲凉地呼唤道:
“剑哥,别过来,我身上有炸弹!”
“雪寄!你要冷静,千万不要乱动!”
胡中剑往龚雪寄身边快步靠近,轻声说道:
“雪寄,不要动,让我来拆解。”
龚雪寄流着泪摇摇头,说道:
“不,千万别过来,还有三分钟,他们恐吓说解不开的,没有机会逃生,亲爱的剑哥……听我的话快走吧,爆炸后这里就塌方。可他们没有得到双面葵花宝藏。能和爸爸妈妈葬在一起,我死无遗憾,可我不希望你死!”
“可我愿意陪你去死!”
胡中剑几乎是哽咽着说出了这句感情热烈的话语,龚雪寄的眼泪如断弦的珍珠滴落下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胡中剑还是尽量控制情绪,示意吴景为带领人先撤退,吴景为没有时间和队长争执,只好无奈地带领人往后退。
“多保重,队长!”
胡中剑仔细查看了绑了龚雪寄身上的炸弹,炸弹制作得相当精巧,是一种塑胶炸药。定时器是一个声音传感器,对说话和周围的震动十分敏感。胡中剑轻轻地打开传感器的盖子,里面露出一排跳动的数字。
对付简单的炸弹,他还算内行,可对付如此高精尖的定时武器,他丝毫不敢大意。胡中剑拿起步话机,接通了指挥部,请求拆弹专家的帮助。
“我们立即派人进去,你不要动!”商副局长急忙说道。
“来不及了,局长,让专家和我通话,我想赌一下。”
商副局长将随队的拆弹专家找到身边,开始和胡中剑通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胡中剑简单地描述着炸弹的设计技巧,在专家的指挥下,他只能在两分钟内拆解炸弹定时器。但是,时间很快过去,他们还没有彻底摸清这个设计巧妙的定时器布线规律。只剩下最后十秒钟的时候,面对密密麻麻的彩色电线,胡中剑头上的汗珠滴答下来,几乎就要绝望了。
还剩最后五秒钟,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炸弹就要爆炸了。胡中剑忽然想到当时在破解七幅死亡插图时使用的213颜色顺序,从心底里涌起一股力量,紧咬牙关,用多功能剪刀依次剪下橙色、红色和黄色三条线,终于在最后剩余两秒钟的时候,定时器停止了。
胡中剑长出了一口气,当龚雪寄刚要惊呼得救的时候,没有想到定时器又突然反向蹦起了数字,2、3、4……胡中剑的脑袋嗡地一声,他实在不明白定时器为什么会设计成这样。
“怎么了?”
专家在步话机里紧张地发问。
“数字反弹了!”
胡中剑头上的汗水再次滴答下来,他在用最快的速度思索着这紧急发生的危难。难道犯罪分子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毁灭这个少女和警察吗?
他再次拿起步话机:
“请接吴景为。”
几秒钟后,吴景为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一端。
“小吴,搞清楚了自杀歹徒的身份了吗?”
“哦,没有,我们搜查两具尸体的内衣袋了,除了子弹,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只是他们其中有一人穿的是工作服。”
“工作服?”
这一信息引起了胡中剑的注意。
“有标志吗?”
“有,工作服的左胸上写着一个标志:CPE井压1。”
“我明白了,你把石油公司公安处的同志找过来。”
所有人员都紧急待命,很快,石油公司公安处一位负责同志接通了胡中剑的步话机。
“请问,CPE井压的含义是什么?”
那位公安处警官立刻回答:
“CPE是中油工程设计有限责任公司的简称,井压是井下压裂的意思,表明死者可能是井下压裂大队的成员。”
“什么是压裂?”
胡中剑不明白这个专业术语,便紧急发问。
“就是利用水力作用,使油层形成裂缝的一种方法,又称油层水力压裂。油层压裂工艺过程是用压裂车,把高压大排量具有一定粘度的液体挤入油层,当把油层压出许多裂缝后,加入支撑剂(如石英砂等)充填进裂缝,便提高油层的渗透能力。”
“就是制造地质事件多产油,对吧?”
“是,不过是个地质爆炸过程,压裂车会制造出几公里的裂缝。哦,我刚才查过了,地震四大队油田压裂作业组已经申请今天作业!”
“作业开始了吗?”
“已经开始半小时!正午时达到最大裂缝量!”
胡中剑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尽量压低声音,避免声感控制器引爆。
“现在是几点?”
“十一点五十五分!”
“快!现在的油味已经越来越大,说明这里处在压裂带,小吴,这枚炸弹也许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爆炸,它可能是配合压裂的爆炸效果的。一旦压裂成功,发生地质震动,压裂后油气在地下弥漫,随后的爆炸就会引发难以想象的灾难后果。既然两个歹徒穿压裂实验的工作服,表明幕后的敌人可能是打着石油研究的幌子隐藏在瑚宁的组织,现在务必找到他们的去向。他们得不到双面葵花,可能要毁灭这里,你迅速带领特警队,要迅速通知并控制压裂大队停止作业!并将所有人员控制起来。”
“是,队长!”
胡中剑立刻和局领导取得联系,请求将所有警员疏散,并将龚雪寄带出去。
“注意引爆装置!”
商副局长深切地叮嘱。
“放心吧,局长!”
胡中剑小心地割开捆绑在雪寄身上的炸弹绳索,并巧妙地解开缠绕着的电线,两分钟后,炸弹被胡中剑摘了下来。他看了看手表,示意龚雪寄马上逃离这里。
“剑哥!我要和你一起离开!”
“小声点,雪寄,我觉得这枚炸弹也符合213这个数字,也可能是十二点零三分!现在还有两分钟,快,必须离开!”
“我……”
“快走!我有办法处理。相信我!”
“不!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龚雪寄坚决不离开,胡中剑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他突然问道:
“这里没有其他女孩吗?”
“我就是为救她们才被他们逮住的,你放心吧!”
胡中剑的心总算安稳了些,他和龚雪寄慢慢挪动脚步,朝地面走去。形势十分危急!压裂实验随时都会产生裂缝,如果发生地质震动,炸弹就会爆炸,那时整个瑚宁石油采油场必将成为一片火海,经济损失将无可估量。
地下的路虽然只有几百米,但是,抱着炸弹的胡中剑和龚雪寄却走得无比艰难而漫长。
但是,两人的目光却十分平和而快慰,宛如情人在漫步,他们依偎在一起,朝地道口那处亮光慢慢地走去。在这生与死的一分钟里,胡中剑一直在想着如何破解炸弹的密码引信。
就要到十二点零三分了,胡中剑猛然想起刚才记忆中的二十根引线的排列,是呈现螺旋状的麻花。那不是波浪数列的数值吗?时间正携着死神而来,他看了一眼手表的指针,距离十二点零三分还有不到十秒了。
现在已经剪掉三根,那么下一个就应该是五、八、十三、第二十一根!
想到这里,胡中剑立刻停下脚步,他让龚雪寄打着手电,说时迟,那时快,胡中剑深情地望了龚雪寄一眼,随后按照波浪数列将螺旋线分点剪掉剩余的线。果然,在即将到达十二点零三分的时刻,控制器的指示灯灭了。
“我们得救了!”
惊喜万分的龚雪寄大声呼唤着,胡中剑由于过度紧张,像木雕一样伫立在原地,当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破解了炸弹时,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龚雪寄扑在胡中剑的怀里,两人深情地抱在一起,可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滚地雷一样从地心深处传来,随后地面开始震动,巨大的噪音因地质裂缝形成而滚滚而来,胡中剑意识到压裂实验终于达到最大值,他必须将炸药撤离。
两人飞快地奔跑,终于来到了地面,等候在那里的接应拆弹专家立即将炸弹和炸药接过,放到排弹车上。
所有人员迅速撤离,这时,胡中剑的步话机里传来吴景为兴奋的声音:
“队长!压裂实验已经被控制,你没事吧!”
“炸弹解除了,你们遇到危险没有?”
“压裂队试验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我们到的时候遇到狙击,特警队将负隅顽抗的几名枪手击毙。另外,压裂队的实际负责人尸体已被找到,主谋目前逃脱,不过,他跑不了多远!”
“务必抓住主犯!我随后就到!”
当远离一切危险时,龚雪寄紧紧拥抱着胡中剑,所有警员都爆发出热烈掌声。
“雪寄,我还要执行任务,要抓住主犯,不管他跑到哪里。”
“他就是我表哥!”龚雪寄轻轻地说。
“他是你亲表哥?”
“是,而且他爱我姐姐林思嘉。是他为了找到我姐姐,一手策划了这一系列案件。”
“什么?为林思嘉策划杀人?那么你姐姐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胡中剑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我也不知道,其实,真正的黑幕还在后面,他们是极难对付的神秘人。表哥只是前台人物,他们控制了我姐姐,实际上就控制着我表哥。”
“他叫什么名字?”
“虞寒松。可谁也没得到双面葵花,其实,那件价值连城的宝藏早就被我妈妈虞小湾隐藏起来了。谁也找不到了,即使是那个向日葵密码。”
“我已经破译了其中的密码啊,而且还找到了这里!”胡中剑吃惊地说。
“别忘了,那是单面向日葵符号啊!”
“可你还暗示了我,我才找到这里来救你的啊!”
胡中剑越发不甘心自己和这些警员的徒劳,他想让龚雪寄证实大家这些努力是值得的。可龚雪寄只是搂着他,再也不说话,两只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忽闪着圣洁的光芒,那目光好像在说:亲爱的,不要继续追问了。
“葵花宝藏和我相比,谁更重要呢?”
特警队就要出发了,龚雪寄离开胡中剑的身体,轻轻问道。
“雪山上的圣洁葵花更重要!”
胡中剑深情而调皮地一笑,龚雪寄微笑着望着他,胡中剑随后向她致了一个军礼告别。
“完成任务后,我们一起去看雪山的向日葵!”
“我等你胜利归来,我的英雄!我会给你画七张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