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会因为没有手纸将自己困在卫生间的,还是这么重要的场合,阿弥陀佛啊,阿门。
在我祈求老天第九百五十八次之后,厕所的门被华丽丽的推开了,注意,我用的是推这个字哦。
“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冷子言毫不客气的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显然冷子言没有从我的角度考虑问题,依然不急不躁的说道:“说吧,如果理由充分我就相信你不是故意躲开我的。”
靠,我没事躲你干嘛啊,没感觉到我是没有手纸被困在这里的吗。我把头埋得低低的,这还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说吧,怎么了?”
“没纸了。”我回答,我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得到,所以当然冷子言不耐烦的又问了我一次。
“没有纸了。”好吧,脸已经丢尽了,何必硬撑着呢,林小红,没事的,再丑的样子老大都看见过了,他也没说嫌弃我,放心吧。
冷子言闻言一直绷着的脸竟然一下子笑开了,去了隔壁间给我拿了纸过来。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啊,这里不是女厕所吗?冷子言的性别是男的啊,怎么在刚刚不见的那一会冷子言变性了吗?
快速的关上门,又让我发现了一个满是感慨的事实,刚刚冷子言的那一下将厕所的门也给弄坏了,好吧,我就想这门不是从里面锁上的吗,冷子言怎么一下就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好像没有给他开门吧。
冷子言今天已经犯了两个错误,首先是女厕所色狼,其次是破坏公物罪。
麻利地收拾好出门,才看见厕所里除了我和冷子言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老大,你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女厕所啊。”我问道冷子言用手指指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正在维修,暂停使用”,解释说:“我让清洁工人进来看过,她说里面有个女的已经好久了,不确定是死是活,然后就把其他人赶走,再把门关上,我就进来了。”
哦,好简单,难道他一个堂堂上市电子公司总经理进女厕所心里都没有咯噔一下,这个是有损他形象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个婚礼现场,虽然厕所来的人很少,可是万一碰上熟人,或者是记者怎么办,不对,应该是来参加这个婚礼的都是冷子言的熟人,他就不会小小的犹豫一下,然后让别的人进来,不都已经让清洁工进来过了吗,怎么不让清洁工给我送纸。
“如果你真的掉厕所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戏,我怎么可以错过。”冷子言对着镜中的我说道,整个一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子言不是小人,可是这样的笑却让我很想打人。
出了厕所才发现我真的是忽视了冷子言的其实也有二的时候,如果再加上一个不靠谱的儿子还一个不靠谱的未来小叔,那么人生有一种状态叫做杯具。
我看到布丁和冷子懿站外离厕所不远的地方,随便过来一个人就和他们说女厕所里正在上演精彩的一幕,而那些人则被吊起好奇心,有些是冷子懿强行留下的,聚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目光无一例外的看着厕所的门。
我就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冷子言的手从女厕所里出来的,那一刻我已经不想要找地缝了,我直接想找死。
而我那个不靠谱的儿子,这场戏的小帮凶,布丁竟然还站在那边笑。
不知道冷子懿又和那些人说了些什么,大家都掩着嘴低低的笑着离开了。
我的脸表情一定很丰富吧,我一边想杀死冷子懿,毒哑冷子言我还要研究某种神秘的武器,可以让人的记忆丧失的那种,本着一颗菩萨心肠我就不处死刚刚看好戏的人了,只让他们忘记就好了。
“我想回家,我呆不下去了。”我躲在冷子言的背后,以免其他人看到,而且我们已经远离了事发现场,在一个人很少的地方谈论着,布丁在冷子懿那边,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说是不影响我们两个交流感情。
“宝贝,再呆一会,待会扔完了捧花咱们就走好不好?”冷子言搂着我的肩,将切好的蛋糕拿起一小块放到我嘴巴前。
我伸了一下脖子,将他的手指一并吃下,连一点渣都不留。
冷子言叫我宝贝,这么久以来除了在床上气氛到了的时候他会叫我宝贝,从来没有在我们两个都是清醒的时候叫我宝贝。我觉得我今天也挺无理取闹的,他是大老板,他被别人看了好戏损失绝对比我大,可我就是要怪他。
都是因为他所以我才会出丑,被他从厕所揪出来。
我不知道冷子言对我是爱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是我发现冷子言对我算是言听计从的,当然在大事方面全由他决定,小的事情都听我的。
而他的大事只有一件,我不能离开,否则我的腿就不保了。
就比如说现在,我说饿了,他就去那蛋糕,切成小块喂给我,我说用手他绝对不会拿叉子。
女人是不能宠的,越宠越坏,还误事。若是真被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误了事,还可以以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偏偏还是我这种嫁过人生过孩子,长得也不算出众的人,要是被我误了事冷子言会不会将来后悔一辈子。
这种场合冷子言该是每个人上前交谈,如同六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在我的婚礼上四处走动,和人交谈,增进情感。
“我要去抢那个捧花吗?”我放弃了享受冷子言服务的福利,转移话题问道。
“嗯。”
“为什么?”我不解,好像我们不是和新娘新郎很友好啊,抢他们的捧花有意思吗?
“你一定得抢到,一半也好,这样我待会才好办事。”冷子言吩咐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能抢到,还有你要办什么事啊,不会是向我求婚吧。”我开玩笑的说道。
冷子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波流转,好像被猜中了心事的孩子一般,拜托,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已经过了卖萌的年纪。刚刚,不会待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真的要求婚吗?
“冷先生啊,找了你好久,原来躲在这里享美人恩哪。”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了我和冷子言之间的暧昧。
实践告诉我们,当你们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总有一个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我低头,拿过冷子言手里的蛋糕,来之前我们商量过的,我只负责出场和吃,其他的人和事由他解决,我好像是不是有点懒啊。
不管了,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我只要坐着不动就是对冷子言最大的帮助,我上过多少年学,经历过什么事情我都是知道的,半桶水就安安稳稳的坐着,别出去显摆,省的给冷子言丢脸。
冷子言让我坐着别动,就扶着那个男人笑谈着走远了,然而目光却也不时的飘到我这边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手中的蛋糕已经被我消灭干净了,看着前面桌子上正好还有一块布丁,就挪动我的芊芊玉腿,好吧,芊芊可以来形容腿的吧。
牛奶布丁,嘿嘿,还剩一块。
“抱歉。”眼见布丁已经被另一只大手拿过去了,我不小心还碰到了那只手,赶忙转移目标,拿了旁边放着的果汁,我立刻转换嘴型问道,表示对刚刚不小心的肌肤接触表达歉意。
只要对方说一句是的,然后我就可以哦一声,大步离开了,这是我的交际原则。
“你喜欢布丁?”男子问道,因为身高不在一个水平的,我也就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感觉声音异常的熟悉。
“还好。”我说道,拿着果汁退后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我这才看见这个男人的样貌,不是熟悉,是见过几次而已,第一次是会来的那天不小心的车祸,第二次是在游乐场,带着金丝眼镜的成熟男人,散发着一种儒雅的气质。就好像千年的深潭里面纯净的泉水,干净,清透。
我想我们肯定几百年前就见过。
“我们见过吗?”金丝男问我,只是他今天戴了一副无框的眼睛,恰到好处的刘海将他的深邃全给衬托了出来。
所以即使才见过两次我就记得你,不过看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有一次在游乐场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你带着一个小女孩。”我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不是我的作风。回答一句没见过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say bye了,好像不太符合我不惹事的原则。
“怪不得感觉你很熟悉,你是和冷子言一起来的吗?你们是什么关系?”金丝男用了一种蛊惑人心的语调问我,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镇静,镇静,好像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我喝了一口果汁,润了润润喉咙,并没有说话。
“抱歉,我是子言的朋友,比较关心他。”金丝男看我不想说的样子解释道。
“他说我是未来的冷太太。”既然他都已经说抱歉了,我可以不用说的,可是如果我说,我看见他跟我说抱歉我就心疼你们信吗,我自己都不信,我只是觉得他永远都是对的,是不可以说抱歉的人。
好吧,肯定是蛋糕吃多了,不干净。
“你好,我叫林小红,名字有些俗气,不过既然你是冷子言的好朋友,你就不要笑我哦。”我自我介绍道,我还想问你们,你们相不相信,我心里有个声音让我这么做的,我真的不喜欢与不认识的人多接触,我就是那种该呆在角落里自己发光发热然后变成灰烬的那种人,可是冷子言说我得在他旁边,所以我尽量不去招惹别的人,省的烧到他们。
可是为什么,我对于眼前这个人竟然愿意违背自己的原则呢。
金丝男愣了愣,然而表情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如春风般的浅笑,伸出了手:“小红,很特别的名字,我叫赵硕恩。”
我叫赵硕恩。
赵硕恩。
他说他叫赵硕恩。
赵恩硕。
我恨了五年竟然连样貌都不记得的男人。
我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学着他的样子尽量保持镇静,我说:“你好,赵硕恩。”
你好,赵硕恩,我恨不得你全家都去死。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拿把刀捅死你。
天知道这一刻我有多难受,我感觉我的呼吸甚至已经接不上来了,我高估了自己,几日前我还以为自己有勇气质问他五年前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可是这一刻,只是知道了是他,是赵恩硕,我就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知道我很没用,已经倒了下去,听到四周嘈杂的声音,我果然还是出了丑,布丁呢,真不希望他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他眼里世界上最美的人,现在他肯定又要担心冷子言不要我了吧。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掐我的人中,我感觉到冷子言就在我身边。
“小红,小红,我们回家吧,你睁开眼睛,不要吓我。”
“她怎么了,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雅涵,是我,小红突然晕倒了,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晕倒了,好,我现在就过来。”
好吵,我试图睁开眼睛,却是徒劳无功,我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是谁在叫我,你是谁,你怎么长得和我一样。
我看着面前站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我和她。
不逃了吗,我会保护你的。那个我说道。
你是谁,我没有在逃啊。
没有吗,把关于他的记忆全部扔给我,把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部扔给我,自己装作什么都可以忘记,你以为你自己很健康吗,不然你怎么可以看到我。那个我嘲笑我。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林小红,我就是你,你那悲伤欲绝整天想死的你,可是我现在不想死了,就算是死也要和那个人一起下地狱。
我不恨他,我只是说说而已,杀人是犯法的。我知道我的解释看起来苍白无力,可是我还是不停地说道。杀人是犯法的,我也希望他永远不存在,可是我不可以,这样布丁一辈子都是杀人犯的儿子了。
所以犯法的事由我来做,你只要安静的睡一下,等你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有精神病,法官会叛无罪的,只要这样我就会安心地离开,好不好,所以你现在闭上眼睛睡一觉。那个我突然就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的耳朵说道。
不可以,赵恩硕不是不讲是非的人,肯定是我们先对不起他的,而且我也不会杀人,我不会让你用我的手杀人,我已经没关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林小红,这是你说的话吗?不用你的手杀人,你不是没干过,四年前整容的那场车祸你以为是什么,那个时候布丁就坐在车上就你们两个人,你不是想带着他的儿子一起死,所以才会闯红灯撞上另外那辆车的吗,要不是那天刘雅涵给布丁穿多了,那个小东西现在还有命。
那次是意外。总之我不允许,你既然都沉睡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有醒过来。我吼道,我无法接受刚刚的事情,四年前真的不会意外是我认为的想要自杀吗,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是你叫醒我的,你害怕地都晕倒了,所以我就无法安心睡了,四年前之所以沉睡是因为整了容之后,我们都发现原来可以躲在这层皮囊之下,可是我们都错了,林小红,让我来,杀了他,还有布丁,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死了才干净。
“妈妈,你醒醒,你不要我了吗?妈妈,妈妈。”
是谁在叫我,布丁吗?
“林小红,你死了我怎么跟你老爸交代,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雅涵,她怎么也来了,她不是在忙着结婚吗。
冷子言呢,怎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