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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宋纪(2)

孔熙先在监狱里上书谢恩,并具体陈述了图谶上的征兆,告诫文帝尤其要小心手足相残的祸乱,说:“希望不要扔掉,把它存放在中书省。倘若我死了后,你还会记得,那我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也能稍微欣慰一点。”

范晔在监狱里作诗,说:“尽管无法像嵇康那样洒脱放达,临刑前弹奏《广陵散》,至少可与夏侯玄相比,死前泰然自若。”范晔本以为自己被关进监狱的当天就会被处死,但是刘乂隆还要彻底追查,所以拖了20多天,范晔以为还有侥幸生的可能。

狱吏嘲弄他,说:“外边传说太子詹事范晔也许会被关很长时间。”范晔听了,又惊讶又高兴。谢综、孔熙先笑话他,说:“詹事以前卷起衣袖,瞪着眼睛,顾盼驰骋,自认为见识过。现在混乱纷扰,如此怕死,就算皇帝赐他活命,身为人臣而图谋不轨,即使活着,难道就不觉得愧疚?”

十二月十一日,范晔、谢综、孔熙先和他们的宗室和幕僚一个不留,全被杀了。范晔的母亲到刑场,痛哭流涕,责骂范晔,用手打他的脖子,范晔毫无悔意;范晔的妹妹和妻妾前来告别,范晔却悲伤流泪。谢综说:“舅舅的表现,无法跟夏侯玄相比。”范晔才收住泪水。

王玄谟滑台惨败

刘宋元嘉二十七年(公元450年)七月,文帝刘义隆下诏北伐,发动所有军队,全面进攻。青、冀二州刺史萧斌命令宁朔将军王玄谟率军围困滑台。

九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率领军队南下,赶来支援滑台。

王玄谟的军队兵力强盛,装备精良,但王玄谟顽固保守,嗜杀好财。刚刚包围滑台的时候,滑台城里有很多茅草房,士兵们请求放火箭烧了它们。王玄谟说:“那些都是我的财产,不能毁了!”

滑台城里的人马上拆掉茅草房,躲到地洞里。当时,黄河、洛水一带的百姓都竞相给刘宋军队送粮食,每天拿着武器来投奔的有几千人。王玄谟不让他们以前的领导统率这些人,却把他们分给自己的亲信,还要求每家交一匹布和800个大梨,于是众人都大失所望。

王玄谟数月都没有攻克滑台,听说北魏的援军就要到了,大家都请求用战车围成营垒,王玄谟也不赞成。

十月,拓跋焘到达枋头,派关内侯陆真夜里和几个人穿过包围圈,潜入滑台,安抚城中的士民,并登城查探王玄谟的动静,回去报告太武帝。

过了两天,拓跋焘渡过黄河,号称百万大军,战鼓声震天动地。王玄谟仓皇逃跑。魏军追击,杀死1万多人。王玄谟的部下不是逃跑就是战死,惨败,丢下的物资和武器堆积如山。

在这之前,王玄谟派钟离太守垣护之以100艘小舟打头阵,占据石济,位于滑台西南120里的地方。垣护之听闻敌军快要赶到,赶忙派人通知,劝王玄谟迅速进攻,说:“以前武皇帝进攻广固,死了很多人。如今形势更为严峻,怎么还顾得上士兵的伤亡疲惫!希望赶紧屠城。”王玄谟没有听从。

等到王玄谟惨败,时间仓促,没有告知垣护之。北魏军队把缴获的王玄谟的战舰用铁链连起来,拴了三重,切断黄河,断绝了垣护之的退路。河水湍急,垣护之沿河顺势而下,遇到铁链,就用长柄大斧把它砍断,魏军无法阻止。垣护之只损失了一只船,其他都毫发无损,安全撤退。

萧斌派沈庆之统领5000士兵去援救王玄谟。沈庆之说:“王玄谟的士气低沉,敌军已经逼近,得有几万人才能前往。小部队轻易挺进,不会有收获。”萧斌坚持派他去。

正好王玄谟逃了回来,萧斌要杀他,沈庆之极力劝谏,说:“佛狸(拓跋焘)有百万雄师,实力雄厚,王玄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斩杀战将只会削弱自己,不是好办法。”萧斌这才饶了王玄谟。

刘劭弑父自立

刘宋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文帝刘乂隆准备废除太子刘劭,另立刘宏为太子,但是又担心不合长幼顺序,考虑了很久也决定不下来。

刘乂隆秘密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商议,异常谨慎,只怕让人知晓。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潘淑妃,但是潘淑妃将此事宣传了出去。刘劭得知后,立刻与他的心腹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等人密谋造反。

当初,刘乂隆害怕宗室权势太大,担心发生内乱,就特别加强了东宫的兵力,和羽林军相当,实际兵力达到了1万人。

刘劭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刘乂隆一直很依赖他。刘劭准备叛乱的时候,每天夜里都设宴犒劳东宫卫队的士兵,甚至有时竟亲自为他们斟酒。侍中王僧绰秘密报告了刘乂隆。

恰好抓捕到女巫严道育的婢女,即将送到朝廷,晚上的时候,刘劭伪造刘乂隆诏令,说:“鲁秀谋反,你可以在清晨守卫宫门,率兵入宫。”命令张超之等人召集自己养的两千多士兵,全部穿上铠甲;召集内外巡逻队的正副队长,整顿其队伍,说将有所征讨。

夜里,刘劭召集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和左积弩将军王正见,让他们来见自己。

刘劭流着泪对他们说:“皇上听信谗言,要把我治罪废黜。我扪心自问,并没有做出违背天地良心的事,不能这样被冤枉。明天早晨,我将起事,望你们帮我一把。”说完站起来,对着他们下拜。大家都大吃一惊,没有人敢回答。

袁淑和萧斌都说:“古往今来并未发生此事,希望三思。”刘劭大怒,脸色都变了。

萧斌觉得害怕,就和大家一起说:“竭尽全力为你效劳。”

袁淑叱责他们,说:“你们以为殿下真要这样做吗?殿下小时候得过疯病,如今或许只是旧疾复发罢了。”

刘劭更加愤怒,斜着眼睛看袁淑,说:“你会听命于我吗?”

袁淑说:“处于不被怀疑的地位,不用担心做不到!只怕做成以后,人神共愤,大祸临头。如果真有这种念头,现在还有时间消除。”

左右侍卫把袁淑拉出去,说:“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的!”袁淑回去后,左思右想,绕床徘徊,直到四更才睡觉。

二月二十一日,皇宫宫门还没开,刘劭把战甲套在朝服里面,和萧斌同乘坐着一辆画轮车,侍卫随从与往常无异。

刘劭派人急急忙忙去召袁淑,袁淑不愿起床。刘劭把车停在奉化门,不断派人催他。袁淑慢慢地起床,到了刘劭的车子后边,刘劭让他上车,袁淑又借故推托,不愿上车,刘劭就命令左右侍卫杀了他。

宫门打开,刘劭从万春门入宫。按照惯例,太子宫的卫队不能入宫。刘劭就把伪造的诏令给守卫看,说:“接到圣旨,进宫平定内乱。”命令后面的队伍迅速赶来。张超之等几十个人骑着马从云龙门到斋阁,拔刀径直上了合殿。

那天夜里,刘乂隆和徐湛之秘密商谈,直到次日清晨,蜡烛还没熄灭,门前窗外值班的卫士还在睡觉。刘乂隆看见张超之进来,举起身旁的小几抵挡,张超之砍掉了他的五根手指,随后就把他杀了。徐湛之受惊起身,往北窗奔去,还没等打开北窗,就被士兵杀死。

刘乂隆已死,刘劭即位。刘劭颁下诏书,让徐湛之等人背黑锅,说他们谋反弑君,而自己带兵入殿是想保护皇帝,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孝武帝荒淫无道

刘劭弑父夺位后,武陵王刘骏征讨他。讨伐成功后,刘骏登上皇位,是为刘宋的孝武帝。即位后,几个兄弟的反叛都被刘骏镇压,政权得到了巩固。

木幔,守城用具

刘骏自从为父亲服丧期满,就变得荒淫无度。深宫中的女子不避亲疏、尊卑,他一个也不放过。丑闻传到民间,闹得无人不知。

刘骏外出打猎、游玩,从不节制自己。曾经有一次出城,回城已经是夜里了,命令手下拿着皇帝的棨信,去叫人打开城门。当时值班的是侍中谢庄,他认为棨信不一定是真的,不肯开门,一定要等看到皇帝的亲笔手书才开。

后来在宴会上刘骏假装不在乎地问谢庄说:“你想效仿郅恽吗?”郅恽是东汉光武帝时看守洛阳城门的小官,有一次光武帝刘秀出城打猎,回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郅恽不给他开门,结果刘秀表彰了他。

谢庄答道:“我听说皇帝出入都有规定和节制。现在陛下清晨出宫,夜里才回来,我担心有人假造圣旨,因此只有看到陛下的亲笔手书,才敢开门。”

刘骏每次宴请群臣,都要大臣们相互取笑作乐。吏部郎江智渊向来有儒者风范,刘骏曾经让江智渊传令,要让王僧朗戏弄自己的儿子王彧。江智渊神情凝重地说:“这样怕是不好吧!”

刘骏非常不开心,说:“江僧安真是个傻瓜。”江僧安是江智渊的父亲。江智渊听了,立刻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此后,刘骏不再像以前那样恩宠江智渊。

刘骏的宠妃殷淑仪去世,被追赠为殷贵妃。江智渊提议追谥她为“怀”,刘骏没有采纳,认为“怀”字不够尊崇,因此更加讨厌他了。

某日,刘骏和百官骑马经过殷贵妃的坟墓,刘骏用马鞭指着墓前的石碑,对江智渊说:“这上面不准有‘怀’字。”江智渊恐慌万分,竟然因为过度忧虑而去世。

刘骏喜欢捉弄、侮辱群臣,从太宰刘乂恭以下,皆不能幸免。刘骏经常叫金紫光禄大夫王玄谟“老寒酸”,叫仆射刘秀之“老抠门”,叫颜师伯“大板牙”;其他人不论高矮胖瘦,都被他取了外号。

黄门侍郎宗灵秀很胖,跪拜后很不容易站起身来,每次聚会,刘骏都要重重赏赐他,就是要看他跌跌撞撞地谢恩,以此取乐。

刘骏还宠爱一个昆仑奴,喜欢让他用棍子殴打群臣,从尚书令柳元景以下,都不免被打。只有蔡兴宗庄重严肃,刘骏不敢戏弄他。

颜师伯对仪曹郎王耽之说:“蔡尚书常常不被戏弄,实在有别于大家。”

王耽之答道:“蔡豫章(蔡兴宗之父)当年在宰相府,同样因为方正严肃,而免于被戏弄。武帝刘裕从来不让他参加自己举办的私人宴会。现在,蔡尚书继承了他父亲的品德。”

殷贵妃安葬之后,刘骏经常与群臣到墓前凭吊。他对刘德愿说:“你哭殷贵妃,哭得动容就有重赏。”话音刚落,刘德愿就放声大哭起来。刘骏很高兴,就让他做了豫州刺史。

刘骏又让医师羊志哭殷贵妃,羊志哭也很悲恸。后来有一天,有人问羊志:“你怎么那么快就可以哭得那么悲恸?”羊志说:“我那天只是哭自己死了的小妾。”

刘骏聪明果敢,学问渊博,文章华丽机敏。他阅读书信和奏章,能一目十行,又善于骑射,然而却过度骄奢。

东晋渡江以后,没有大修宫殿,朝见或者宴会只在东堂或西堂而已。直到孝武帝末年才建造了清暑殿。刘宋兴起,依然保持原样。刘骏即位后,开始大修宫室,并且装饰华丽。府库的储藏都用于赏赐他的宠妾和亲信。

刘骏在刘裕的宫殿原址重修玉烛殿,刘骏和手下大臣一起去察看工程进度,以前的床头处还剩一截土墙,麻葛灯笼和麻线蝇拂挂在上面。侍中袁趁机称赞刘裕生活俭朴,刘骏没有回答,自言自语地说:“作为庄稼汉,这确实算是很奢侈了。”

刘骏晚年越发贪财,刺史、二千石俸禄的官员罢官回京都要进贡,刘骏还和他们一起赌博,直到赢光他们的钱财为止。他整天喝酒,经常醉得不省人事,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往往趴在案几上就睡着了。可外面有事上奏的时候,他马上神色严肃,非常清醒。因此,朝廷内外都很畏惧他,大家都不敢松懈怠慢。

废帝刘子业

孝武帝刘骏驾崩以后,太子刘子业继位,是为刘宋废帝。刘子业荒淫残暴,还甚于他的父亲。他动辄就刑杀大臣,弄得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刘子业担心叔父们在外地为患,就把他们全都囚禁在京城建康宫殿里,殴打鞭笞,不一而足。

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山阳王刘休祐,体型偏胖,刘子业就把他们关在竹笼里,放到秤上称。刘彧因为最胖被称为“猪王”;刘休仁为“杀王”,刘休祐为“贼王”。这三个人年纪都比较大,刘子业格外讨厌他们,经常把他们押在自己身边。东海王刘祎生性顽劣,被刘子业称为“驴王”。桂阳王刘休范、巴陵王刘休若年纪还小,行动倒不怎么受限制。

刘子业曾经用木槽装饭,拌上杂食,把刘彧的衣服脱光,放到泥坑里,让他用嘴就着木槽吃饭,以此取乐。

他前后10多次想杀了三位叔父,幸亏刘休仁聪明,一次次阿谀奉承躲了过去。

少府刘曚的妾怀孕,临盆之前,刘子业命人把她接到后宫,如果生个男孩,就准备立为太子。

刘彧曾经违背圣旨,刘子业就让人脱光他的衣服,捆住手脚,用一根木棍把他抬着交付太官,说:“今天杀猪。”

刘休仁笑着说:“现在不能杀。”

刘子业问原因,刘休仁说:“等皇子出生以后,再杀猪掏出肝肺。”

刘子业的怒意才消解,说:“暂且交付廷尉。”刘彧次夜被放。

刘曚的妾生了一个男孩,刘子业就立他为皇子,下令大赦;有继承权的所有官员也都加赐一级爵位。

当时民间相传湘中要出天子,刘子业就准备南巡,加以压制。第二天早上,打算杀了刘彧之后再出发。

原告的时候,为了防止臣属谋害自己,刘子业杀了很多官员,因为直阁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人勇猛,就收他们做了自己的爪牙,赏赐给他们的美女、金帛,家里都装不下。

宗越等人任职时间久了,大家都很害怕他们,他们也都为刘子业尽力。刘子业依仗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朝廷内外人心骚动。左右的侍从卫士也都想背叛,因为害怕宗越等人而不敢轻举妄动。

刘彧等三王被幽禁的时间太长,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刘彧的主衣阮佃夫、内监王道隆、学官令李道儿,和直阁将军柳光世及刘子业的侍从淳于文祖等人,商量发动政变谋杀刘子业。

刘子业由于要册封皇后,借调各王府宦官,其中包括刘彧的侍从钱蓝生。刘彧让钱蓝生暗中监视刘子业的一举一动。

在这之前,刘子业去华林园竹林堂游玩时,让宫女们脱掉衣服,相互追逐嬉戏,有一名宫女因抗令不遵而被杀。

当晚,刘子业梦见竹林堂有一个女子骂他,说:“你惨无人道,明年麦熟之际就是你的死期。”刘子业就在宫里找了一个与梦中女子长相相像的宫女,把她杀了。

夜里,又梦到被杀的宫女骂他,说:“我已经把你的恶行告诉上帝了!”巫师都说竹林堂里有鬼。

这一天的午后,刘子业走出华林园,左右跟着刘休仁、刘休祐和会稽公主,刘彧一人在秘书省,没有被征召,他愈发感到忧心害怕。

刘子业一直讨厌主衣寿寂之,看见他就浑身不舒服。阮佃夫把刺杀刘子业的计谋告诉了寿寂之和细铠主姜产之、细铠将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宝、外监典事朱幼等人,他们知道后一致赞同。朱幼提前安排一切,让钱蓝生秘密报告刘休仁、刘休祐。

这时,刘子业准备南巡,他的心腹宗越等人都回家为南巡做准备,华林阁守卫只剩下队主樊僧整。柳光世和樊僧整是同乡,柳光世暗中劝樊僧整参与谋杀,樊僧整答应了。整个行动总共只十几个人参与谋划。

阮佃夫害怕由于力量太小而导致行动失败,想再找些人,寿寂之说:“谋划的人太多就会泄露,没有必要找那么多人。”

当天晚上,刘子业驱遣随身侍卫,和一群巫师、宫女共几百人,在竹林堂捉鬼。结束之后,正准备奏乐。寿寂之拔出刀,领头走进竹林堂,姜产之、淳于文祖等人相继跟在后面。

刘休仁听见动静之后,就对刘休祐说:“开始了。”于是二人紧跟着跑到景阳山。

刘子业看见寿寂之过来,用弓箭射他,没有射中。宫女们四下逃散,刘子业边跑边呼救,寿寂之杀掉他并向卫士们宣布说:“湘东王刘彧遵照太皇太后的旨意,除去暴君,现在天下已定。”刘彧于是被拥立为帝。

刘子勋称帝失败

刘宋泰始二年(公元466年),晋安王刘子勋手下镇军长史邓琬假传路太后密旨尊刘子勋为帝。刘子勋登基后,以邓琬为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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