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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醒(二)

掀开被子,下床来,想将手心里的蓝宝石藏起来,却始终没发现一个较为安全,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于是干脆将那宝石挽在了手腕上,缠绕两圈,正好像一串手镯。

重新躺回被子里去,知道樱华回来见她下床,又要不开心了。这小妮子却是真心对她,这一点倒叫她心下一阵温暖。

合了眼,慢慢的呼吸,回想起昨夜他抱着她,暖着她,与她温柔说话的样子。心里又是一记猛痛,睁开眼喘息几口,盯着天花板,什么也不敢想,就那么愣愣的出神。

不一会儿,樱华便端了热腾腾的红枣碎芝稀粥进门来,见她望着房顶发呆,将手中的粥碗放了,坐到床边去,细软的唤了一声,“小姐?”

“樱华,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今早先生送小姐回来,她便知道昨夜小姐是在先生那儿过的夜,有些事想问,却不该问。她对慕容玖久暖笑,扶她坐起身来,端过床案小几上的稀粥,拿着汤匙搅了搅,米香扑鼻。

“樱华只是下人,哪里敢评价先生。小姐,先喝点粥吧。”

慕容玖久实在没什么胃口,但知道她若不喝,樱华这丫头一定不会放心。勉强着自己喝了她喂过来的三四口,只觉得一阵反胃,抱歉的对她摆摆手,轻咳了几声。一咳,扯得胸前的伤口好疼。

樱华见她是真的没胃口,也不再坚持,放了粥碗,起身来道,“这大冬天的,药凉的快,我去药房吩咐他们把药热一热,再给小姐端来。”

慕容玖久拉住她,“这些事让别人做,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这么多。”说完也不等她回话,叫了门口一个丫头进来,“麻烦姐姐去药房替我拿一下药,也不必热了,端来就是。谢谢姐姐。”

那丫头先愣在了原地,她从没听过那个院子里的主子,管下人叫“姐姐”,还对下人说“谢谢”。

樱华见那丫头发呆,急忙扯了扯她的衣袖,“落梅姐,还不按小姐的吩咐去拿药?”

叫落梅的丫头,消瘦的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斜睨了樱华,见她对自己眨眼,才恍然回过神,又垂下目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落梅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时候木讷了些,小姐不要见怪。”

慕容玖久亲切的伸手拉过樱华坐在自己的床榻边,十二岁的少女清丽的声线微微带着些稚气,“这院子里的人,你都认识?”

“樱华进院子将近一年了,院子里的人,我都认识。”

“那便好了……你几岁?”

樱华愣了片刻,讷讷的答,“樱华今年十二。”

“那你与我同岁,以后我和这个院子的事,还要劳你多费心了。”

按照小姐这话的意思,是真的要拿她当心腹般要好了?樱华傻傻的乐起来,“小姐,樱华一定尽心伺候好小姐。”

“傻樱华,我不需要你伺候,我只当你是我的好姐妹。”

“小姐……”傻姑娘眼中竟然涌出了泪水,她自小为奴,受尽了大骂凌辱,这十二年来,只有这么一个主子对她好,跟她称姐妹。无论对方是不是出自真心,她都受用不尽。

慕容玖久见她眼底泛起泪花,心里也是一阵柔软,想也知道她们这些丫头在这苑子里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但却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该是多么不幸。

她的院子,绝不会这样冷漠无情,既然她是这个院子的主人,那么这个院子就该有她要的样子。

替樱华擦去眼角的泪,低声问,“你可知道这院子有没有谁可以管事?”

“小姐没进这院子之前,这里原是空着的,只派了楚香院的刘妈监管着。”

楚香院不就是佩楚的院子么?这倒好办了,“明日你陪我去楚香院一趟。”

此时,外面的落梅端了热过的汤药到了门口,也不知该不该进来,踌躇着,暗地里叫了几声樱华,她正背对着门,却没听见。倒是慕容玖久先她听见了,抬头望向门口,只见落梅红着脸,见了她的目光跟躲避毒蛇猛兽似的急忙闪开,深深埋下头去望着手里热气腾腾的药碗。

“落梅姐姐,那药碗肯定很烫吧?快进来放下,伤了手就不好了。”

落梅愣了片刻,傻傻立在原地,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樱华也转过头,站起身来,见她十指都被药碗烫红,急忙去门口接过药碗搁置到桌案上,再拿了茶盘,把药碗端到茶盘上去,小心的端了送到慕容玖久的床榻旁的矮几上。掉头对门口局促不安的落梅道,“落梅姐,怎么也不拿个盘托,一双巧手给烫坏了,多叫人心疼啊。”

私下她们却是常常这么打趣,彼此也觉得越闹越亲近,但那是无人的时候。这会儿当着主子的面,樱华竟然这样同她玩笑,倒叫主子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悄悄抬起眼角,不安的看向床榻上的主子,却不见她有丝毫的在意,反而同樱华一起眉开眼笑,并不存别的心思,心下才放松了不少。向樱华递了眼色,叫她别再这么没上没下。

樱华自然知道落梅的心思,这个翠微苑,伺候主子的下人们哪个不是每日提心吊胆,主子稍有个不满意,下场有多惨,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转眼望向床榻上的小姐,她正试着去端茶盘上的药碗,那碗确实极烫,纤长的十指刚触到碗沿,便生生缩了回去,轻轻捏住耳垂。她这般模样,倒像是妹妹一般,哪里有主子的架子?

“小姐,小心烫。”急忙回转身去,扯出袖间的丝帕包了碗底,端在手心试了试,不再烫手,才将碗送到她的手中,“这药说是要称热喝才好,小姐还是慢些,别烫了口。”

慕容玖久笑着应了,边吹着碗里的药,边试着小口小口的吸进口中。

樱华生怕她烫了自己,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小心的看她慢慢将那碗药喝完,才松了口气,接过空碗放回茶盘。

“小姐睡一会吧?”说完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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