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菜和张小六扶着悦琳坐到那顶崭新的蓝顶轿车上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还心悸不已,两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小芹菜两眼盯着那个蒙着脸,至今不发一言的男人,她胆怯地问了一句:“大侠,谢谢你救了我们,不知大侠尊名,日后好报答大侠的救命之恩!”
“姑娘言重了,在下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护送几位出郭家的。只是惭愧,在下赶到郭家南角门时,你们早已离去,幸好问得路边的一位大妈,得知你们乘坐的马车就在前面,我们就一路上赶了上去,谁知,跑了一圈,赶上了那驾马车,才发现里面人影也没有一个,才知道你们出事了,那个犯罪的同伴又将你们搭坐的马车说与我听,所以才迟来了。带累几位受到惊吓,在下实在是惶恐。”那个黑衣人两手拱了拱,略带歉意地对着小芹菜说道。
“不知大侠口中的相托之人又是谁?”张小六心里明亮似的,他忙问道。
那个男衣人低下头,想了一想才回道:“两位,在下也得到命令,不可以透露相托之人的姓名,请两们不要再问了。”
”可是,“小芹菜还想再说什么,张小六却一把拦住了她,笑道:”好了,大侠不说也罢,肯定是琳儿姐以前帮了许多的人,那些人不愿意琳儿姐报恩也是有的。”
“是吗?”小芹菜望着张小六,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很快,马车驾到状元米粉店的门口,刘大爷一看到张小六扶着腰从里面爬了下来,忙迎了上去,他细细一看,张小六的脸上,身子都是脏乱不堪,脸上还带着青一块红一块的伤痕。刘大爷吓了一跳,忙拉着张小六,问道:“小六哥,你这是?”
张小六摆摆手,对着他小声说道:“琳儿姐,还有小芹菜姐儿都在里面呢,我们赶紧把琳儿姐抬到房里去,大夫还在吧?”
“在,刘大夫,”刘大爷回过头来,冲着店里喊道,一个穿着青色白袍,白胡子老人带着一位手提药箱的小童走了出来,他拱手回道:“老夫在这呢?”
张小六朝店里看了一眼,看到店里客人三三两两地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看来,张小六的眉头一皱,他对着刘大爷小声说道:“刘大爷,这马车直接开到后院去,你和大夫跟着来吧。”张小六说完,对着驾马车的男子说道,“师傅,请跟我来。”
驾马车的男人点点头,扬起马鞭儿就朝着张小六走的方向驶去,刘大爷和刘大夫也都跟着走了上去。
状元米粉店的后院不大,是一个建了三个平房的小院子,当初还是酒家的老板拿来堆放各种食材的地方。小欣欣住了一间,刘大爷住了一间,最后还有一间堆放米粉的房子是由张小六在外头随便搭了个席子就住了下来的,如今悦琳要来了,张小六干脆把这个房子里的材料也收拾妥当,腾了出来给悦琳当闺房。
那个黑衣人也不避忌,直接将悦琳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进房里。小芹菜两手握着拳头,紧紧地跟在那个蒙面人后面,看到那男人将悦琳平放到床上,刘大夫也跟着走进去,那个小童搬来凳子,那个刘大夫坐到床边,替悦琳把起脉来。刘大爷围着众人,眼睛急急地朝前探视着。那个蒙面人却走出了院子,忽见两个黑衣人手里各提着小芹菜从郭家带出来的棉衾和箱子等等走了进来。
听到黑衣人叫她,小芹菜一脸惊喜地跑出来,她将那些东西点清了,确定无误之后,就都收进屋里。
黑衣人听到小芹菜对他说东西没有少,他就拱手说要告退了。
张小六却走了出来,他对着那个黑衣人深深跪拜磕头,流泪道:“大侠,谢谢你一路上的关照,张小六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小兄弟,我只是受人所托,何德何能承你的意啊!请你们好好待琳儿姐吧!”黑衣人说完,就领着两个黑衣同伴走出大院,跳上马车离开了。
屋子里,那个刘大夫为悦琳把完脉搏,又从药箱里拿出本子来,写了药单给刘大爷,说道:“这位姑娘气滞血亏,又兼有内伤,忧思过度,所以才会高烧不至,胡谵乱语,这个症状,想是有些时日了,众位给耽搁了呀,再照这样下去,会祸及性命!甚忧啊!依我看来,非一般的药材可以治疗,请刘大爷拿着我的药方,抓了药煎了吃看有没有好转,我再过来看看。但是,这上面极好的人参却是难寻,还请众位想个法子罢了。”说罢,刘大夫又给小芹菜和张小六看了下伤势,也开了些去肿化淤的药膏和汤药。
“谢大夫,还请教一下,这丫头的病会不会落下病根子?”刘大爷指着床上躺着的悦琳,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
“刘大爷,只要调理得当,应该无妨,我跟付大爷一向要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好了。”刘大夫捋着胡子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只是,这病也要看医缘,老夫也只能尽力而为。”
“谢谢大夫,”刘大爷送走刘大夫后,就拿了药单走到店里,递给小陆儿,叫他前往药铺抓药。
屋里,张小六搬了张杌子坐在门口,不停地拿鸡蛋包着纱布来回地揉着肿青的脸,小芹菜坐在悦琳的床边上,也拿着药膏子抹着手上的淤青,小欣欣拿着小盆子打了水,用毛巾小心地擦着悦琳的脸,手,她时而拿眼睛瞄了一下小芹菜,当小芹菜向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
“小欣欣,我知道你也担心我,只是姐姐没有事,好得很呢?”小芹菜逗着小欣欣,笑道。
小欣欣呆呆地望着小芹菜,然后笑着点点头,又指着悦琳,再指向自己。
“你想我去休息,你来照顾琳儿姐姐,是不是?”小芹菜心疼地看了小欣欣一眼,感叹了一声,问道。
小欣欣点点头。
“哎,这次死里逃生,现在想起来,好像从死门关里走了一圈似的。只是不知是谁,这般的狠心,想要我们的命!”小芹菜停下手中的活儿,突然咬着牙骂道。
张小六的手也停在半空,他伸着头往里瞧了一瞧,才低声说了一句,“小芹菜,你们刚来京都,能得罪谁呢?”
小芹菜半天没有回答,后来,她捶着腿,骂了一句,“得罪的人,只有那么两个人。”
张小六心里也是一肚子的火,却不敢吭声。小芹菜眼红面青地走了出来,站到他的跟前,眼睛里闪着幽光说道:“幸好没有事,如果真出了事,谁又能救我们呢?杀死我们,只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张小六心里打了一寒噤,他又惊又愧地望着小芹菜,想到今晚的际遇,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却没有能力来保护她们,他心里又苦涩又痛楚。
“小芹菜姐儿,你煞煞气儿,琳儿姐还要你照顾呢?我让老田给你们做了两碗米粉,来来,趁热吃了吧!”刘大爷捧着一个大托盘子走了进来,苦笑着道。
小芹菜的气渐渐平服了,从刘大爷的手里接过托盘子,张小六则从另外一间房子搬出来一张短桌子,摆到庭院中间,小欣欣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她跟在张小六后面拿着矮杌子排列好,小芹菜就将托盘子放到桌子上。
张小六从托盘上捧起了了一碗米粉,大口地吃了起来,小芹菜望了小欣欣一眼,向刘大爷问道:“刘大爷,你们不吃吗?”
“小芹菜,我们吃过了,一直等不到你们回来,我们就先吃了。没想到你们竟是这样的回来!哎…”刘大爷在矮杌上坐了下来,摸摸头脑,仰声长叹了一句,“如果不是刚才那几个恩人,你们就…”他的话又咽住了。
几个人闷声不说话了。
很快,小陆儿就抓了药回来,他扒着院门,向里面的刘大爷笑道:“刘大爷,我抓了药回来,要不要给你送进来。”他看到里面坐着的小芹菜,还有张小六都是一脸的凝重的样子,心里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就没敢进去。
“拿给我,”刘大爷走出去,接过小陆儿手上的药,小陆儿又说道:“我问了药店里的掌柜,都说你上面方子的百年老参很难得,这里面的人参只是一般的,凑合着用吧。”小陆儿将剩余的钱交到刘大爷手里。
“好,谢谢你,小陆哥儿。”刘大爷从自己的腰间拿了十几文钱,塞给小陆儿。
小陆儿一看,连忙推却道:“使不得,刘大爷,你跟小六哥待我够好了,给我活儿做,又有饭吃,还有工钱,这点小事儿,算不得什么,刘大爷,你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唤我。”小陆儿将钱塞回到刘大爷的手里,就笑着跑开了。
“我先去给琳儿姐煎药去,”刘大爷对小芹菜说道,就向自己的住房里走去。
小芹菜却捧着那米粉,一脸的出神,她对着张小六问道:“小六哥,你说今晚的大侠是谁派来的呢?”
“小芹菜,我们也别管是谁派来的,人家待我们好,我们放在心里就是了,倒是琳儿姐那里,我们得想个法子,前去寻找那百年人参给琳儿姐煎药才是。”
这句话又引起了小芹菜的心病,她叹着气,苦着脸说道:“如果方当家在这里就好了,在云陀山里,什么千年人参,百年人参的,多着呢?”
“这些千百年的人参,哪里是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吃得起的呀!”张小六也感慨地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