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前往京都的心意已决。如此一来,她心里倒好受些了,尤其是她看到宁王爷的纸条上吩咐要方仪明前往京都,无论如何,她去了,对宁王爷,还是对黄知敏都有个说法了。
宝柔哪里知道方太太的心事,她派了丫头带着和臻去歇息,还叮嘱人送了饭食拿过去给他。见身边没什么人,宝柔上来对着方太太悄声问道:“姐姐,你真的要去京都吗?”
方太太叹道:“敏儿是我的干女儿,虽然说当初认她做女儿,别有用心,但是相处一阵时间,这个女孩儿也安安静静,举止动态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甚得我欢喜。她还是从我们云陀山嫁往郭府,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云陀山的尊严。那个郭太太也太不识好歹了!敏儿性子温娴,就任她这般欺负!别说是二娘的女儿琳儿,换了是我,也是满腔的怨气,拼着一口气也要强出头的。无论如何,这京都之行,势在必行了,如果仪明回来了,你记得跟他讲清楚。”
这一夕话,倒把宝柔说得有些心酸了,她也点头叹道:“敏儿身边就几个丫头,凡事都作不了大主,她越是安分守己,郭家的人越是胡行乱闹的。姐姐此番前行,还点颜色他们瞧瞧才是,不然,他们京城里的人,越发以为我们云陀山里的人好欺负了!”
方太太由宝柔扶着,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二娘的院子里。
二娘听到丫头说方太太过来探望她,她忙着从床上挣着要起来,倒是方太太看到二娘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她及时劝住了二娘。方太太对着身边的丫头婆子大发了一通脾气。“怎么不去请大夫,你怎么侍候主子的!我少骂一回,你们越发眼睛里没了主子!”
二娘听了方太太的话,忙解释道:“太太,不关她们的事,这都是我不让她们去的。我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乏了,躺躺就好了。”二娘说着,眼泪就涌了出来,她红着眼,歪在床上,一面拉着方太太的手,一面哭了起来,“太太,我这一合眼,就梦到小姐跟琳儿哭着脸,在京都里又没个照应,我这心里,就难受得很…”
“二娘,你现在有了身孕,就该好好歇着,凡大事有我照着呢?她们受了委屈,你是难过,如果你身子不好了,她们又何尝不会难受呢?你听我的,好好调养成身体,给我们方家生出白白胖胖的小子来。”方太太握着二娘的手,笑着道。
二娘用手绢擦着眼泪,也含笑道:“太太对二娘的好,二娘无以为报,只是小姐待二娘也是恩重如山,明知小姐身受其苦,二娘怎么能安心呢?太太,你说,这个郭家是怎么了?郭老爷还是我们家老爷的患难之交呢?他怎么忍心看到小姐受苦也不管呢?”
“这些内宅的事情,郭老爷怎么能管,就算他有心替敏儿出头,也不能时时关照,现在他又是外出公干,不知何时回去,更是有心无力。”方太太忙道:“依我说,过两天我就跟和臻赶往京都,有我在,敏儿跟琳儿也不至于让人欺负,你安心养好胎,不要胡思胡想的。”
二娘听了方太太的话,精神为之一振,她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对着方太太磕头千恩万谢道:“太太待我家小姐恩重义山,对二娘的好,二娘都铭记于心,求太太见着我的琳儿,也关照关照她,她虽然任性,可也是个至情至义的好女孩。”
“我知道了。”方太太感叹道,她又转过头来,对着宝柔说道:“二娘性子软弱,那些下人都不受她管制,妹妹记得帮我好好管理管理这个家。”
宝柔笑着答道:“姐姐,你尽管去,云陀山的人都怕着我呢,我帮你料理就是了。”
方太太立身起来,她叮嘱二娘多多休息,又把二娘身边的丫头婆子训话一番,就带着宝柔走出了房门。
一路上,宝柔又说道:“姐姐,宁王爷对敏儿的事情也忒关心了,姐姐此次上京都,就让黄中云他们护送姐姐前去吧,他们也急着回京交差呢。”
方太太心里知道宁王爷跟黄小姐的相识,但是她又不好跟宝柔托盘全出,她轻笑道:“宁王爷极为看重仪明,他得知敏儿在郭府受到不平的待遇后,自然要告诉仪明了。倒是宝柔,我们要好好想一下,姐姐到了京都,怎么跟那个郭太太论理才是!”
“姐姐,敏儿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还要论什么理,依我看,走进郭府,照着郭太太跟那个什么秦姨娘照面就是一啐,然后派人接敏儿离开就是了,我们又不怕他们,讲什么情义!”宝柔大言不斩地说道,她想了想,又笑道:“想不到二娘的丫头如此有胆识,连郭家的二公子也敢打,我算是服了她,这样性子的女孩,难得!”
方太太听了宝柔的话,啐了她一口,笑道:“她那脾气,就像你年轻的时候,横冲直撞的一个疯丫头,幸好只是打了十五棍子,如果捉了她去坐牢,可怎么办?”
“她们哪里敢,自己家里的少爷调戏丫头,因奸不遂,却要捉拿丫头去坐牢,说出去,这天下的人怎么看这郭家的人?郭大将军的面子何存?我看悦琳赌的就是他们不会捉她见官吧?”
“你又不是她,你懂什么,好了,我也要尽早收拾一番,那个和臻心里比我们还着急呢,想不到敏儿底下有这么一个忠实的小子,也是难得!”方太太想到和臻哭着向自己诉说时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
宝柔拍手道:“敏儿底下的丫头小子们,都是能干之人呢?姐姐你看,一个不怕天不怕地的琳儿丫头,一个识大体忠诚的莫红,一个妩媚又多情的蒋妙儿,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芹菜,现在又多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和臻。”
“得了,我们别说这些了,我想起来了,如果老霍在郭家的话,敏儿的处境至少会好一点吧?听和臻的话,老霍也被调了出去干活,这个郭太太好能的手段的啊!”方太太突然停止脚步,笑道。
“姐姐,你以为老霍是被郭太太借计调了出去的?”宝柔越发起了疑心,急忙问道。
“老霍是不是被郭太太借计调出去,我不清楚,但是郭老爷,还有郭天誉肯定是这个女人想着法子支使出去的。”方太太又向前走去,说道。
宝柔也跟了上去,问道:“不会吧,她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妹妹,你忘了,这个女儿的妹妹就是当今的皇后,她不是想让郭天誉娶素亲王的郡主吗?她不是想方设法使敏儿进宫选秀女吗?这一串串,看来,她就是那个谋划这一切的人,说不定,敏儿的父母也是被她陷害了呢?”方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心。
宝柔吓了一跳,她拉着方太太的手,说道:“如此一来,姐姐,你还是不要前往京都了,那个女人不好对付,还是待方当家回来再说吧!”
“即来之,则安之。我倒要会会她!”方太太两手握紧了,冷冷地说道。
宝柔从来没有见过方太太如此冷峻的神情,她心里突突往上撞,竟然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