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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心情算是好了很多的莫文在学校食堂一心一意的吃了几日后大好的心情又变得不好了,原本打算专一的把学校里的饭菜吃上一个月的,但照目前的状况来看已到了难以下咽的程度。难以下咽就是难以下咽,莫文不喜欢把食堂饭菜难吃当成一种心理意志上的磨练和革命精神的传承与体验,但每次为此事向校领导提见意时,班主任都会把当年抗战时期红军叔叔们嚼草根啃树皮的事迹拿出来与如今学生们的生活进行鲜明的对比,以此来批评这代人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等革命精神的缺失,娇生惯养。于是,见意被驳回,最后公布了一些无关紧要和名不符实的见意。

莫文目前还并没有打算研究如何让见意不被驳回,此时他所想解决的是如何才能在不吃食堂饭菜的情况下活上一个月。

除了周六下午,其余时间在校住读生是不能出校门的,这意味着不能在校外打零工,而在校内,一个书香飘逸学习氛围浓厚的地方学生做学习以外的事是不被允许的。莫文现在已是身无分文,向室友借钱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在和室友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后,莫文决定涉足商业领域。向豪子等几个人借了点钱后莫文托馒头等能自由进出校门的人到外面低价大肆采购零食入校,不出一日在宿舍存满了一箱零食后,宿舍商店暗地开张了。

在豪子野人阿飞等人脉广大的室友的得力宣传下商店在未开张时已被很多人所熟知,开张后晚上窜寝室的人也就多了,买些零食顺便寒暄几句,几日之后莫文所在的宿舍竟成了夜间党暗暗聚集心得交流的场所,而莫文的经济状况也日渐好转起来。

自从金龙答应莫文后整个人似乎有些消沉了,大刀和尤影找不出原因,最后尤影把这归为了青春期的回光返照,但大刀不同意,大刀认为这恰恰相反,说明了金龙自命不凡的锐气正被俗气所取代。金龙点了支烟慢慢地说:“锐个屁,都是一群俗人。”

金龙从袋子里抬出一摞厚厚的寻人启示,吸了口烟对大刀说:“把弟兄们都叫出来,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些贴到沺亹的每一个角落。出发!”

金龙把一摞寻人启示又装回袋子提着出了门,大刀也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尤影依旧捣鼓着单反,按着快门。

三人挤在金龙那辆小绵羊上,加上踏板上的那袋寻人启示,小绵羊就这样晃悠悠的在沺亹的道路上向前行驶着。阳光和煦微风拂面,春光乍泄的季节。

金龙在一个露天的简易的台球场所停了车。由帆布竹竿支撑起来的台球棚里早已聚集了几十号人,金龙三人下车,抬着袋子来到棚内,几十号人零星的喊着龙哥刀哥。

“来,每人领点,拿去贴,算是让你们做点积德的事儿!”金龙灭了烟开始分发寻人启示。

分完寻人启示后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离去了。金龙坐在台球桌上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轻吐烟雾。

“走,去堤上转转吧!”金龙说着离开了台球棚。

堤坝就在台球棚后面,堤坡上大片大片的绿草还未开始新的旅程,堤坝另一边是一条从长江不知道分支了多少次才分到沺亹的一条河,河的这面建有一个挖沙的工厂,每天都有很多黄沙堆积的山丘出现。金龙现在所站的位置是一个码头,准确的说是一个码头的遗址,长满枯黄杂草的台阶和被年月腐蚀的石柱似乎还想证明这里曾经一度繁荣过。只是后来没赶上时候。

“喏,就是这条河,把它拍美一点!”金龙对尤影笑了笑。

“什么?”尤影莫名的盯着他。

“那小子的弟弟不是出了车祸么,那车就是栽到这条河里了!”大刀在一旁解释道。

“嗯,好,拍美一点!”尤影开始捣鼓起相机来。

“老实说,你怎么就那么快答应那小子了?”大刀一副疑惑的神情盯着金龙,“别告诉我你他妈是受到了什么上帝的感召而迷途知返浪子回头,想救苦难人于水火!”

金龙吸了一口烟,一脸真诚的看着大刀:“还真他妈是这样!”

三人走下堤坝重新骑上小绵羊追着阳光而去。金龙手里还有一些寻人启示,准备在这个小地方开始张贴。大刀拿着刷子提着油漆桶装的浆糊坐在小绵羊上开始奔波起来,而尤影则犹如一个记录者开始用相机记录每一个他觉得不错的画面。

期间金龙对尤影说,不如你把你的照片寄到报社吧,发动媒体的力量或许能尽早的找到他弟弟。

尤影也表示同意,结果几天之后尤影万分沮丧的对金龙说,这个方法看来不行。

金龙究其缘由,尤影说,投稿信被退了回来,报社解释说这些在街头乱贴的行为不能出刊,这有损沺亹的形象。

金龙听完后很坚决的说,那我们就再加把劲吧。之后,金龙把寻人启示又复印了整整一袋子。

几日的忙活并没有给寻找带来多大的收获,骚扰电话倒是增添不少,金龙为此颇为恼火,因为启示上写得是自己的手机号码。金龙想,如果寻人启示上没有“为提供可靠线索者手机充值50元”这条的话或许就没有这么多骚扰了,金龙也纳闷怎么就真有那么些人会相信有五十元可以这么轻易的拿到,而且是在他们都知道这线索很不靠谱的情况下。

金龙接到过一个提供者的电话,起初那头说:“我朋友见过启示上你要找的人。”

金龙来了精神,忙问:“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电话那头不慌不忙的说:“就昨天下午见过此人在上海一带出没。”

金龙当时表示很镇定:“你朋友在上海见过这人?”

“嗯,没错。”那头语气肯定。

“您朋友在上海?”金龙问。

“不,他在香港。”那头说。

“您知道上海和香港在哪吗?”金龙有些无语了。

“不就北边吗,离沺亹才几里路!”那头一本正经。

金龙挂了电话,他开始怀疑这个城市的智商了。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人,那头有些理直气壮了:“你怎么挂电话啊,不是说得充话费吗,我这一个电话就好几块,你可不能欺骗我们这种好市民啊,我跟你讲……”

金龙又挂了电话。之后金龙就再也没接过电话了,直接把手机交给了馒头,让馒头做了接线员。

金龙闲暇的时间很多,所以总会把这些时间拿去贴寻人启示,有时是和大刀尤影一起挤在小绵羊上,有时独自一人在市区里转悠,有时则载上逃课的馒头一起去。馒头经过几日骚扰电话的磨练总爱调侃说自己都快成专业的接线员了。

和馒头在一起时金龙心情会愉悦很多,金龙说不上是为什么,但金龙可以肯定馒头是个不适合自己的好姑娘。

和馒头一起贴寻人启示时馒头总是会把启示贴在网吧门前或厕所,公交的士的后面,最后馒头决定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贴上一张。做出这个具有一定风险性的决定时金龙也没太在意就随口答应了。

几日之后,馒头接线员接到了一个电话,不是线报,是从派出所里打来的,馒头惊讶之余连忙挂了电话。然后通过启示上的地址金龙被局子里的人领到了派出所谈心。

“小同志,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市区居民的日常生活?”在金龙对面坐着的一位老警员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继续说,“还好你不是在宣传邪教思想,否则后果很严重。看你年纪轻轻,也不想毁了你的前途,老实交代其他同伙,党会宽大处理的。”

金龙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没别人,就我一个。”

“那行,罚款一千,没钱就治安拘留两星期。”老警员果断的递上一张纸要金龙签字。

“行,罚款。”金龙签着字说,“不过现在没那么多现金,待会去取。”

“不用那么麻烦,刷卡就行了。”老警员说着拿出一台POS机。为这事金龙诧异了半天。

金龙从派出所谈心回来后馒头觉得这件事会伤害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于是整天向金龙道歉,金龙倒觉得没什么,他对进局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不管是别人陷害还是自己做的,他总觉得生活中有些事总得有一些人去扛,扛不住的就被治安拘留或是判刑,扛得住的就去花些钱让别人来扛。

在校安逸了一段日子后的莫文突然为寻找弟弟这事忐忑不安起来,就好比物质上满足了的人总爱杞人忧天。向馒头打听是他唯一获得寻人进展如何的方式,但这仍无法减轻他的担忧,尤其是在听说金龙为这事进了局子后。莫文想的是得让馒头帮忙,自己必须得出校帮他们一起找,算是能让自己愧疚的心感到一点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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