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木瑶心里一颤,想着陈大娘的话,再看青水还是如花瓣般的脸蛋,终是不忍说了一句:“大娘,何必非要她回陈家——”
陈大娘闻言,诧异的看了眼沈木瑶,“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她不回去谁回去?!她名义上还是陈家的人,我怎么不能让她回去?再说了,小姐你也不是没有看见,我的鹏儿能少了人照顾?她是鹏儿的娘子,难不成我让她照顾鹏儿还有不对?”
沈木瑶心下明白,可真让陈大娘说出来,她心里也不是一番滋味。
青水被陈大娘的话骇了一跳,有沈木瑶给自己说话陈大娘都能挡回去,给别说自己这般装疯卖傻了。青水不由深深打了个冷颤,扑到门口想要出去,却被暮双双一把关上了门。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清白的!我不是陈家的人,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逼迫良家女子,恶意阻挡花轿,官民勾结试图迫害状元夫人!”
青水的手紧紧的扒着门板,染着豆蔻的指甲在门板上迅速留下了条条痕迹。
陈大娘冲了过来,一掌推开青水,怒叱道:“状元夫人?少在那里说笑!你哪里配得上状元大人!我告诉你,我在这等着大人回来,我也不跟你一番理论,我们大堂上见!反正我小户人家比不得徐大人的尊贵,可也不缺那么几点儿冲劲!只要进了大堂,有全京城的百姓看着,我看你如何在我面前强撑。不过你放心,就算你没了名节,我不会让你离开鹏儿,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就好好的守在鹏儿身边,永远也别想跑!”
屋子里静悄悄的,青水和沈木瑶显然是被陈大娘的话给震住了。陈大娘若是告上公堂,若是御史见此而将这事告诉圣上,被人有心再利用一番,徐子衿的前程自然也就没了。不过,徐子衿进朝也不过是月把的时间,说不得御史们就放过这件事。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木瑶迅速在脑子里想着这件事,若是再被人说出她沈家前些日子的事,说不得自己的爹爹就会因此受牵连。想到这,沈木瑶脸色一变,直接开口道:“不!绝不能上公堂!”
“我不上公堂!”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沈木瑶和青水互看了一眼,立时又别过脸去。青水沉下脸来,沈木瑶却是不时的觑上一眼青水。
青水的心思也算简单,沈木瑶摩擦着床板,青水是真的喜欢徐子衿,不然她不会这般为徐子衿考量。虽说她这话里参杂了不少自己的私心,可到底是顾着徐子衿的。既然喜欢徐子衿又为何会嫁给陈鹏?沈木瑶不由看了眼青水,却立时放下心思,继而看向一脸不解和愤然的陈大娘解释道:
“大娘,这事万万不妥。”
陈大娘瞪眼:“这有什么不妥当?她既不愿意老老实实的跟着老身走,我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为了这么个妇人得罪徐大人,往府衙上走一遭又如何?免得她不老实又想出什么诡计来,累的我和鹏儿又受苦。”
“可——”沈木瑶迟疑,瞧了眼对自己的方法越加肯定的陈大娘,咬牙道:“大娘若是如此,这事就不仅仅只是大娘和青水的事情了。闹上公堂自然是非同小可,这不仅仅是看青水的笑话,看大娘和陈鹏的笑话,当然也是看徐大人的笑话。说不得……”
沈木瑶一顿,方道:“也是看我的笑话。”
陈大娘吃惊:“这原来就是我陈家的事情,怎么会牵扯到小姐?”
沈木瑶并不言语,只是看了眼门前久久没有声响的青水。恰逢青水抬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毫无定点,却满满都是愤恨。
陈大娘顺着沈木瑶的视线看去,再想起此前青水和沈木瑶之间的夹枪带棍,顿时明白过来。沈家小姐今日在大街上露面,又被青水当面指责,好事者很难不去琢磨这俩女人和徐子衿的关系。沈木瑶还是未嫁的小姐,要是跟自己和青水扯上关系——
陈大娘想到这,顿觉去府衙也不是那么妥当,可想了想,又觉得就这么放过青水更让她不甘心。几番思量下,陈大娘急了,左看右看想不出法子,扑倒在陈鹏身上边嚎边抹眼泪儿。
青水一见,登时轻舒口气。那公堂她是万万不能去的,有沈木瑶在一边跟陈大娘解释,可比她自己上要有效的多,虽说陈大娘并不会就此罢休,可失了官衙这条正道,要是两家在私底下说。她就是不承认,陈大娘又能如何?难道她还想动用私刑?
青水轻扯嘴角,虽然还是痛的让青水暗骂一声,可多少要比此前要好上太多。大明除了官衙,可万没有设私刑而不受罚的。
“不成,就算拼着老身的一条命,老身也万没有饶了这小贱人的时候。小贱人要是老实跟我回去还好,要是不回去——”
陈大娘抹干眼泪,恨道:“就是闹到了天,我也要闹下去!”
沈木瑶有些意外,她知道让陈大娘放过青水是不可能的事,可也没想到就算是抬出了自己,她陈大娘也不打算放弃告官这条道。沈木瑶抬头,直视陈大娘。
陈大娘亦是直视回看沈木瑶,知晓沈木瑶心底必定是对自己有所不满,“沈小姐,老身知晓小姐的难处,小姐只管放心,要是小贱人胆敢说出关于小姐一丝一毫不敬的话,我绝不会轻易绕过她!我绝不会让小姐的名节受损,老身在这里向老天爷发誓!”
语毕,陈大娘当即就跪了下来,朗声说道:“我陈李氏在这里向老天爷发誓,若是日后因为我和鹏儿让沈小姐受牵连,我愿意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门板登时轻叩两声,暮双双吓了一跳,当即斜眼去看沈木瑶。
这间厢房,徐子衿早就吩咐了不让人进来,而此时在门外的,自然也就只有徐子衿一人而已。
青水慌忙整理发髻环钗,心里却七上八下,还不知道表哥到底是如何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