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
楚依罔顾冷凛不停传递过来的眼色，愣愣的盯着手指因为碰触断弦而划出的伤痕，根本没注意到她在和客人说着些什么。
“冷老板，楚儿姑娘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站在离舞台很近的距离处，某个大叔开了口，“是啊，”他的话一开口就被所有人喧闹着表示赞同，“楚儿姑娘最近的精神不太好啊……”“脸色越来越苍白了……”“曲子也没之前那么好……”
各种各样的抱怨和挑剔纷纷迸发出来。
楚依猛地抬起头，手中的动作停下，被所有的负面评论控制着无法有所反应。
是她错了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脸颊的问题就可以改变所有人的看法。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之前故意透露的毁容吧。
之前即使没有人看过楚依的容颜，但是所有男人都觉得那是一股神秘感，早就察觉会有麻烦的冷凛是这么告诉她的，但如果面纱是为了遮掩丑陋，那么便是完全不同的意义了。
“没有男人愿意看一个丑女表演，即使是才华横溢也一样，所以楚依，这是你要承担的责任。”她也知道，那天随口说出来的话，大概真的欠缺考虑。
只是现在……
楚依没想到状况会出现的这么快，从登台以来，一年的时间内并没有任何的负面事件发生，或许是新鲜感而已，她的表演一直很顺利，被几乎所有的人追捧着。
最近或许是因为花弄影的出现，她总是睡不着，精神状态差了很多，所以才会一直出问题。
但是她没想到，反面的声音会那么快就出现。
“等……等等！”楚依站起身，在冷凛的示意下开了口，“各位客官，真是抱歉，今晚我就多唱几首歌当做赔罪好了。”
“不是啊……大家花了银子，你再怎么样也应该露个面吧。”在男人的怂恿下，嘈杂的声音一时间包围住整个大厅，所有的人都紧抓着她不放，逼迫着她扯下面纱。
可是……楚依下意识的看向二楼的包厢，花弄影坐着的地方，如果她在这里扯下假面，就会被他看见了。
“楚依，”站在身边的冷凛拉了拉她的衣服，场面混乱的她都控制不住，“怎么办？”
“……嗯……”第一次见到冷凛无措的样子，楚依知道那是自己的责任，她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伸手拉住了面纱的一角，轻轻的将它拿开了脸颊。
就在她的容貌暴露在大众面前的时刻，一股莫名而来的力量将她的身躯向后扯去，凉风吹拂过脸颊的瞬间，在楚依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刻，面纱已经回到了她脸上。
“这……”
“抱歉，各位既然舍不得银子，那么今晚就由在下包场，任客官们玩的开心，如何？”白衣男人的出现仿佛像是救世主一般，让周围整个环境都安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口中的话，下面吵杂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一听到有人付款，就不再争吵不休。
“这还差不多……”带头的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剩下的人也放弃了面纱的问题。
“冷冽……”楚依抱歉的看着身边的冷冽，又一次，他帮了自己，就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 已经不知道能如何感谢了。
“没事，你继续。”冷冽完全不在意的一脸温柔的微笑，将换好了琴弦的古筝，又一次搬上了台，“楚儿姑娘，请。”
这可是一个晚上的收入，可是冷冽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大方的仿佛完全无所谓一般。
“……嗯。”他帮助平息了混乱，楚依自然不能拒绝好意，坐下之后继续弹奏着音乐旋律。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和往常一般，
之后的演奏并没有再出状况，顺利的结束了一整天。
因为各种状况而变得疲惫不堪的楚依收拾好东西，打算回房间的瞬间，注意到身后的眼神，她以为那是花弄影，仔细一想便否认了，“谁？”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回过头看见的竟然是冷凛，正阴森森的看着自己。
楚依有些奇怪，“怎么了？”她的模样很诡异，看起来像是不舒服似的。
“……每一次都是……”冷凛低垂着头，失魂落魄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一般，“以后也是……”她渐渐的抬起头，怨恨的眼神盯着楚依，嘴里念念有词着。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楚依只觉得奇怪，她变得好奇怪，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别再装好人了！”冷凛一把推开她伸出想要帮忙的手，神情凶狠的瞪着她，“为什么你拥有了一切，却还是要抢走我爱的人……”
“……哎？”她在说什么……楚依皱着眉头，觉得听不懂她口中的话，突兀又莫名。
“凌楚依，你为什么不离开，为什么要留下来！”冷凛终于完全抬起了头，直接明了的看进她莫名的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埋葬在内心许久的愤怒，终于在一瞬间，全部的涌了出来。
“你……冷凛？”楚依看着她接近疯狂的模样，不知所措的不明白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凌楚依，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冷凛一步一步的靠近着她，将楚依逼迫到墙角的位置，没办法移动。
“冷凛……你怎么了，到底在说着些什么啊……”她好奇怪，说着的话语她完全不懂啊，楚依无奈的看着她，“你也喝醉了吗？”
“喝醉……呵……别装了，凌楚依，既然他来找你，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冷凛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着，说到最后的时候脸颊简直就要贴合在她的上面了，楚依想躲不能躲，只能依旧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颊。
“我……这里才是我的生活啊，我不想离开，轻易就放弃现在拥有的。”楚依皱着眉头，觉得她好像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很想赶她离开，只是……“冷凛，你想让我回去吗？”
“对！”不知道她的哪一句话刺激了冷凛，她情绪又激动了些，“你为什么不回去，只要你回去了……只要你离开……”她说着说着，脚步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楚依下意识的伸出手扶住了她，感觉到她几乎在颤抖着的整个身体，“怎，怎么了？回去，回去哪里？”
“你还爱着翊王爷吧，那为什么不回去，回去王府啊！”冷凛激烈的甩开她的碰触，几乎是吼了出来，“如果你不爱他，那就离开啊，下周，就是大后天……回去啊回去！”
“我……我不想离开花满楼。”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但楚依下意识的感觉，她很排斥自己，那么曾经的相处呢，难道都是假的么，她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冷凛的意思，只能先表达着自我。
“不想离开……”冷凛冷笑一声，更加怨恨的眼神扫射上她的脸，“难道你还想脚踏两条船？”
“什么？什么意思？”她的话说的越来越严重，楚依不由得开始了反驳，即使她的确对自己有恩，也不能肆意欺负她，“我不太明白，冷凛，有话可以直接说，我们是朋友啊不是么。”
“朋友……朋友……”冷凛嗤笑了几声，“你有当做我是朋友么，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听着她近在眼前的指责，楚依整个人都呆滞了，她没想到冷凛 是这么看她的。
利用？工具？
她到底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从王府里救她出来，并且帮助她开始新生活，楚依对于冷凛是一直心存感激，并且羡慕着的。
羡慕着她的敢作敢当，有性格，并且有能力。
可这绝对不是眼前的人啊，楚依踉跄着后退一步，不愿意相信自己听见的，看见的。
“原来……”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拼命忍住了哽咽，“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不然呢。”冷凛看着她受挫的模样，收敛了气焰，却还是不肯松口，“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应该抢走我爱的人。”
“我根本没有抢走你——”楚依反驳的话语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冷冽？”这就是她愤怒的来源么，“你是说冷冽？”
冷凛冷哼一声，默认了她的话语。
“你误会了，冷冽只当我是朋友而已，”楚依哭笑不得的回答，没想到她会误会自己和冷冽的关系，“他的确帮过我很多次，所以对于你们，我都很感激，怎么会当你们是工具呢。”
“当你是朋友？”冷凛微微低下头，眼神里全是低落的情绪，“他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得到。”
“是啊，他对你也很好啊。”楚依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冷凛盯着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刚才的怒火一瞬间全部都被浇灭，一下子语塞。
“我和冷冽真的什么都没有，”楚依竭力解释着，不想因为误会而失去一个朋友，“你误会了，他对我好是因为他人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