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云将范侯平安带回来后,青鸢心头的那颗大石终于落下。只是此刻见到妙云,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已经从李再鸢这里确认,当年的事情,妙云的确有参与,可以说她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妙云。
妙云倒是干脆,她直接跪在青鸢面前,坦然的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交代了自己所作所为。也许是终于找打了赎罪的机会,她的神情很激动,叙说的时候声泪俱下。
青鸢静静地听她说完,不知道为何,她竟然没有多少感觉,愤怒也好、气愤也罢这些臆想中的情感都没有出现。面对妙云,她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似乎妙云的所作所为,都和她没有关系。
妙云期待着她的回答,无论是辱骂,责罚她都愿意接受,但是青鸢这样的平静,漠然,才最叫她难受。
青鸢看着妙云这样惶恐的跪在自己面前,似乎还在忐忑的等待着被发落。她突然觉得这一切很可笑,也很可悲,她觉得这一切很没有意思。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青鸢最后只对妙云说了这两句,“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也不会再痛恨你。我们只是陌生人,从来都只是陌生人。”
青鸢对范侯说了声对不起,便将他交给李再渊,范侯受了很重的伤,需要休养。有李再渊在,她觉得很安心。
如今范侯也平安无事,她想暂时抛开这里的一切,离开这里。曹阳城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那里还有曼珠。
青鸢决定离开这里,她遵守着和白术的约定,没有告诉李再渊曼珠的下落,更没有说出她的去向,只是说要出去散心,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因为李州是这里最出名的兽医,所以李再渊将范侯被托付给他。
胡俊终于从妖族的庆典中解脱出来。终于有人可以帮他分担一些工作,没有这位翻译,他总觉得这些日子里,身边少了些什么。
而胡俊见到李再渊,二话不说,直接拉着他去喝酒。
青鸢觉得这里再没有多少值得她留恋的。付安白,现在的他不会见她,只是不知道他的记忆是否还能够恢复。她已经不确定,他的记忆恢复后,他们的关系是否还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
青鸢带着不甘和无奈离开,在外漂泊十几天,终于来到了白术所说的曹阳城。倒不是她有意拖延,只是她想留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白术没有告诉她,曼珠家的具体地址,青鸢在城中转了三天,没有遇到曼珠。她忍不住怀疑,白术的消息错误,或者,曼珠早就离开了这里。她决定若是再过三天还找不到曼珠,她就离开这个城市。
并不是非要找到曼珠不可,她不是李再渊,对于曼珠的下落,有着近乎疯狂的执着。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打听到了一丝消息。
曼珠曾经在昌陶镇时候,说过她是灵媒,她朝着这个方向,向曹阳城里的人们打听这里出名的灵媒。但让她失望的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灵媒。
倒是让她意外的听说,城东住在一位出名的女疯子。说到这位女疯子,城中的人,大多感到头疼。据说这女人并不是一直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她都如同正常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一旦她发病,就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据说她会把自己装扮成其他人,并且深信自己就是那个人。虽然这样的奇怪举动,并不会伤害其他人,也不会妨碍别人的生活,但是总是让人不舒服。
青鸢听到这些描述,总觉得这人就是曼珠。白术告诉她,曼珠的灵魂的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宿体无法承受她的灵魂的地步。所以曼珠在即使在投胎做人的期间,也会不时的将自己的身体借给其他的灵魂。
这样她的身体不会因为没有灵魂而崩溃,而她自己也可以长时间使用这具身体。否则依照她灵魂的强度,不到二十年,她的身体就会因为各种疾病,而最终崩坏。
所有联系到那位女疯子的行为,青鸢觉得那是曼珠将自己的身体借出去的原因。因为身体被别人控制,自然会做出一些和平常不同的行动,让其他人觉得变了一个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青鸢打听了女疯子的住处,却只得到了一个大致的区域。她还未找到具体位置,便发现前面街道一阵骚动。聚集来的人群,将她的道路挡住,她在人群外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问了身边的路人,那人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看到的比青鸢多,便将知道的告诉了青鸢。
“还不是那女疯子,又在发疯了,这次她一个人包下老刘的包子铺,说是要吃下所有的包子。”
旁边的人听了,也补充说道:“是呀,也不知道她今个是发什么疯,都已经吃了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停!”
一个时辰,那该是吃了多少包子?青鸢心中一惊:“那她还不被撑死。”
“可不是!”路人继续说道,“据说已经吐了三回了,可是她还是不肯停下来,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饿死鬼投胎!不会吧,青鸢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曼珠这次不会是把身体借给饿死鬼了吧。
要是这样,那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吃饱,一定会一直吃到撑死。曼珠这是在做什么,就是借,也不能把身体借给这么危险的鬼。
青鸢挤进人群,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叫她看到那位女疯子。
“曼珠”嘴里还在咀嚼着包子,她一手拿着一个包子,一手捂着一笼包子,看那情形好像生怕别人和她抢一般。
青鸢冲上去,抢了她手中的包子,呵斥道:“别吃了!”
“曼珠”迷茫的看着青鸢,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唯唯诺诺的说着:“包子,还我。”说着就要抢青鸢手中的包子。
青鸢又仔细看了,这位“曼珠”右眼下角没有黑痣。显然此刻在她体内的并不是曼珠的灵魂。依着曼珠的性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像她那样高傲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和抢食的行为。青鸢可以肯定这人不曼珠,只是借了曼珠身体的某位不明人士。
青鸢没有将包子还给她,反而吩咐店家,将面前的所有包子都收了起来,“曼珠”看了更急了,看着青鸢的眼睛里已经含着泪花。
青鸢没有心软,而是反问了她一句:“你想害死她吗?”
“曼珠”露出吃惊的表情,显然她并没有想到,青鸢知道真相。她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但看起来有些不甘心,懦懦的添了一句:“曼珠说了,随便我吃的,”
“她有让你吃到撑死吗?”青鸢没有好气的反问。
“曼珠”头更低了,但是还是用更小声的声音嘀咕道:“人类真麻烦。”
青鸢不再废话,拉着她挤出人群。大概是眼见着没有戏可看,围观的人渐渐散开,青鸢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将她拉出了人群。
青鸢不敢在这条街停留,她原本想问出曼珠的住处,但是这位姑娘嘴很紧,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迫于无奈,她只能带着假“曼珠”找了间茶肆坐下。
一到茶肆,假曼珠便不安分的四下张望,不过眼睛更多的是瞄向身边客人桌上的茶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吃,青鸢瞥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实在是无语。
因为吃的太多,假曼珠走起路来,都有些困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带着一个孕妇上街。曼珠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极品。
青鸢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假曼珠淡淡的回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将目光投向那些茶点。青鸢皱着眉,叫来店家,点了一份茶点放在桌上。
假曼珠看着茶点,眼睛顿时亮了,只是她刚伸手,茶点就被青鸢连着盘子一起端了过去。假曼珠拿不定茶点,顿是急了。
青鸢也不为难她,说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假曼珠想了想后点点头。有了茶点作为诱饵,青鸢和她的交流变得容易多了。通过询问,她得知这位假曼珠真名叫做燕雪,出身于贫苦家庭,从出生起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而死因也很悲催,直接饿死。
因为实在是不甘心,到冥界以后怎么都不肯投胎,所以才会借曼珠的身体,来满足她多年的夙愿,吃饱饭。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有吃饱过,即使借着曼珠的身体复活,吃了再多东西,她还是没有饱的感觉。
青鸢听完她的故事,实在是无语。想吃饱就这么难吗?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肚子,都胀成那样了,还没有觉得饱吗。若不是此刻看她这样拼命地吃,青鸢真怀疑,这些只是她不想离开曼珠身体的借口。
也不知道曼珠的魂魄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就放心将自己的身体交给这位不靠谱的姑娘。而且一直跟在她身边,叫做黑炫猫妖去了哪里?曼珠每次将身体借给白术的时候,都有安排黑炫在一旁看守,可是这一次怎么没有看见他。
因为实在不放心,就这么放着燕雪不管,她总觉得燕雪一定会弄垮曼珠的身体,青鸢决定等曼珠和燕雪交换回身体前,都守在燕雪身边,果然有人在身边看着,燕雪显得老实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