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孤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暗恋他人不得逞的少女,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说。希望早脱身、早赴欧阳家。
没料想那女孩听了罗孤的话,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这把罗孤吓得够呛,上次月儿流泪就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罗孤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掏出纸巾,“来,你赶快擦擦,天啦,你怎么会哭啊?早知道打死我都不来了。唉,你快擦擦,没事你哭什么啊?”
那女孩接了纸巾,继续哭。罗孤左右瞅瞅发现没人发现,才慌慌张张将女孩拉到花坛后的长椅上坐下。所幸,她只是嘤嘤的哭,没有嚷嚷出声。
一坐在长椅上,那女孩更加委屈了,边哭边诉说,“你都不知道我都多爱他……我日想夜想就想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并排上课……呜……可我送给他的情意,他看都不看。我真的好爱他……他接过信的那瞬间,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罗孤一边轻声哄着她,一边惨淡的想:你还在暗恋阶段呢,就爱的死去活来的。这女孩怎么对人一点不设防啊,想她罗修王这辈子如果还可以爱人,那人也就楚卿风了。
换成别的什么人,别说谈情说爱了,只要那人接近她两米以内她都要暗暗猜测那人是不是别有所图。
是他自己想图什么?还是他家族想图什么?还是受人指派来图她什么?
哪有半分心思去想男女关系!
再优秀的男性人才、哪怕他一个眼神能迷倒三千里之内的牛、颠倒姑墨的众生。她罗修王第一时间能想到的百分之一百是如何将此人收到自己麾下,供自己差遣。
凭她罗孤的心气,人都在自己手下奔波卖命了,谁能对一个召之即来、挥之殒命的手下献出自己的满腹爱意啊?
除非……她罗修王也像其他君王一样不要爱,只要‘宠’。那样也能佳丽满窝,枕边不断人。
罗孤甩了甩头发,这样一想对身边这个难得的单纯女孩好感顿生。
“你不要哭了,要是觉得委屈的话……嗯……要不你打个电话回家,我带你去欧阳礼凡家?”
那女孩一下停止了哭声,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啊!那也太……”
“怎么样?我们一起去他家吃饭。”罗孤眼中露出真诚,“吃完我们将你送回家。”
女孩马上摇了摇头,犹豫道:“这也太不礼貌了,我……我还是自己先回家吧。”说着她抓了书包向前跑了几步。
罗孤有些不理解了,她不是正想接近欧阳礼凡吗?她那么惹人怜爱,没有女儿的楚阿姨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想着,罗孤忽然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人亲了下,她愕然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那女孩在朝她抹眼泪轻笑,“谢谢你,其实我发现……你的魅力确实比我大!”
看着女孩抬脚后退,罗孤忽然冲她挥动粉色信笺,“你拿回去啊……”
“送你啦!”
女孩一下子跑开消失不见,留了罗孤独个儿傻坐在长椅上,良久良久回不过神来……
等罗孤坐上老王打开车门的车,罗孤有些发傻的望着前方,懒得理一旁的欧阳礼凡。
先是和晴子笑看欧阳礼凡接情书,然后晴子半路打劫情书,接着自己说了句不着边的话,欧阳礼凡撞窗了,坏了的玻璃他明天得依样赔偿,再接着自己不上道的埋头研读传说中的情书,被欧阳礼凡逼迫去还情书,接下来被前后同学莫名其妙的悄悄议论同居事件,再是被文科女质问、幽怨,还有文科女上演哭戏,她还去哄……最后的结果是情书没还回去,自己再一次被不谙世事的女孩吃了豆腐,还惊恐的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情书。
不仅这情书是别人不要的二手货,而且……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在一字不落、倒背情书内容的情况下,再收到这样一封被自己逐字逐句鄙视了良久的……情书……
罗孤默默地、细心的、怀着明日即将火星撞地球的哀然,慢慢收好这份粉色信笺。
她暗暗发誓,这绝对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败笔。
也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当你的生活混乱到处处中枪的情况下,你唯一要做的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
欧阳礼凡一直在一旁暗暗盯着宋微的反应,他以前没有收过情书,更加不知道将情书送回去会有什么恶劣的后果。不过看身边宋微如丧考妣的表情他大概能想到些东西。
“喂,她没有接?”
罗孤翻翻沉重的眼皮:何止是没接……还转送给了在下。不对,是转移对象送给了在下。
欧阳礼凡慢慢猜测:“她们不会叫人打你了吧?不过,应该打不赢你……你是逃回来的?”
罗孤闭了闭眼皮:丫的这时候话倒挺多。哼,打人?比叫人群殴我可怕多了,又是哭闹诉爱,又是没脸皮的吃人豆腐……
罗孤几乎不想回忆这些破事了。没想到她混了这么久的朝堂,一到无权无势的现代竟然混乱到了这地步!
任凭欧阳礼凡的话语传来,就是不搭理他。
欧阳礼凡沉沉吐气,直到看到在座椅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某人,不由狠狠皱了下眉头。
把她在空中摇晃的身子按到椅背上,俯身而过,摸到椅侧的安全带把她绑稳到皮座上。
“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老妈怎么老叫我跟她学啊?”
三天之后,罗孤被凌芷眉一行人领着,浩浩荡荡入住在左陵行宫中。
行宫是历代罗修王驾临左陵的必住之地,这个宫址原是姑墨圣主时期首次被建立的地址,但随着时间的迁移、以及在历史上左陵城几被攻破。
行宫也被几经毁坏,毁坏后又花巨资重建。
看着这池水碧绿、柳枝招展的簇新行宫,罗孤暗想:这番翻新足以用上上百年了。
她压根不认为他魏武人能在她眼皮下攻进左陵城来,即便他们这次发兵是历史罕见。
“魏武鞑子这次不是来抢劫搜刮啊,人家是来占地盘、来重新划分国界了。”
感叹完这一句,罗孤对着宽阔的广场又加了句:“你此时不灭他,更待何时啊?”
手中捏着连踏水的正式结盟邀函,罗孤就想着昨日就送往炎国的联盟书。“还是这黄金壳子墨字、朱笔落印让人痛快啊,什么粉色信笺完全要靠边站了。”
直到罗孤勤勤奋奋从奏章中抬头,跪在地上的侍从才恭声道:“禀报孤王,凌正翼老将军回城,正在外堂等候召见。”
罗孤眼皮一跳,立即起身,负手向门外大步走去。
“怎么不早些禀报?”
“回王上,老将军吩咐您若在忙国事就不必上前打扰。”侍卫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当罗孤从外堂里屋急忙走出来,就看到一个精干魁梧的老将端坐在厅下。厅中还坐着几个将领。
老将军凌正翼见到一个蟒袍少年气势不凡从里屋径直走了出来,立即猜出了来人是谁。
“臣凌正翼拜见孤王……”
罗孤不待凌老将军屈膝见礼,就伸手拦了他。然后对那干准备见礼的将领一个个看过去,“众位热血卫国,切不可下跪罗孤!不然我可拔腿便走了!”
她扬起一脸笑容退后一步,朝凌正翼拱手,“罗孤也在这见过老将军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老将军,但也从众人口中久闻老将军大名!”
她携了凌老将军朝众将领笑道:“我与老将军可是神交已久的朋友!”
众将领被孤王的孩子气给逗笑了,连忙称是。心中对孤王的抵触消融了不少,武将心眼简单,只觉得孤王待老将军如对自己长辈般敬重,甚至像对自家祖父般……撒娇。
凌正翼老将军看着新王的表现,不由感慨。‘这位素未谋面的孤王子,果真是吾主闻王的儿子。’
“孤王,厚爱了。”凌老将军笑着表达了矜持。
毕竟君臣有别,君主可以随意些,为人臣倒不能失了分寸。
罗孤和众将领寒暄了番,便作主招呼起众人。“诸位快尝尝膺都的特产!今日午膳在这里用,王后从膺都调送过来的烤鸭烤乳猪,孤一个人吃着可没意思。”
午膳马上就摆在了花厅中,罗孤豪爽的招呼众人入席。大有你们不坐,本王就不入席的架势。
众将领面面相觑看向老将军,都有些搞不懂孤王这是要干嘛,君臣同桌可是有违礼制的。
凌正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站在那有些苦恼。
罗孤见状马上安定众人的心,“我这人受不得冷清,就最喜爱和大臣们一起吃吃饭热闹热闹,平日里也去秦良家打打秋风,偶尔也留了秦良和宁天酬、李重文他们在宫里用膳。去年年底还留了十多位大臣在宫中一起饮宴呢!众位还有什么不宽心的?”
凌正翼老将军好似是听长子朝君说过这二十名大臣齐赴王宫的事的,知晓内幕的他不由努了努嘴巴,就这一件,他就认为孤王深具混淆视听的本事。
但这个邀请不得不应,“老臣多谢孤王留膳。”他率先请着罗孤一齐坐下,一干将领才依次落座。
在罗孤的鼓动下,他们由最初的畏手畏脚到眼前的畅饮阔谈,罗孤咧嘴一笑,又一杯酒朝众人举起,“来,为了我们不日便驱除魏武鞑子,干了这杯!”
众人举杯,一口饮下。
接下来,又是一阵慰劳,一番推辞,将领们也说说战争中士兵的糗态,乐得桌面经久都哈哈大笑。
罗孤不是不想借机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什么,但是这点会打草惊蛇,太得不偿失了。
此刻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不排斥自己,为自己以后入主军中少些阻力,她知道众将领都是凌老将军身边的亲卫,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在凌老将军身边唱反调,她就谢天谢地了。
果然不出罗孤所料,凌老将军身边的亲卫事后对罗孤这位新王基本上都持欣赏和认同的态度。
在行宫住了几天,百无聊赖的,除了从膺城转送来的奏章就是左陵城外的军报。
这日,眼线来报魏武军于上次来袭,距今十日又发起新一轮更为猛烈的袭击。
罗孤闻言大喜,她抿了抿嘴,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宫卫以及在暗地里偷懒的影卫,驱马左陵南城门。从南城门出去可赴左陵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