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孤的目光一寸一寸往她光洁而修长的玉腿上移,一直移到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接着是高耸在山之巅的……
她忽然有一种想泪奔的冲动,这王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可自己的王当得——整个一个被调戏啊!
罗孤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把她看清楚,眼中平淡无波、透着坚定与决绝,这一往无前的深意让罗孤打了个寒颤。
这个女人,她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吗?她知道自己选择的是怎么样一条道路吗?
比起当日自己宫难后的万劫不复,她的选择丝毫不比自己的轻松。罗孤很想问她为什么?
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闻着被子的清香和她颈窝的温香,低沉的问她:“你不后退了吗?真的决定了吗?”
“云庐所作的选择从来没有想过后退,所说过的话是用生命在宣誓,孤王大可放心。”柔弱的话语透着几分郑重,让罗孤有片刻的晃神。
既然如此,再说什么也无益。她要什么?罗孤自己有什么?只不过都想好好生存罢了。
那么,卿风呢?在这一刻有些想他,虽然他每天都跟在自己身后。
“云庐……”罗孤佯装动情的抱起怀中的女子,一步步走向床榻。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用被子将她手忙脚乱的严严实实裹住。
两人四目相望,一个不知所措,一个情深意重。
“云庐……”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罗孤嘴角扬起半边狞笑,往裹得严严实实的曹媚身上靠去……
“嘭……”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青衫挺立的身影闪身进来,带着的一股子逼人的寒气足以将屋里的众人打入极地风情。
他没有抬头,只是用生硬而冰冷的声音在陈述一件事,“王上,御医昨天说的,身体亏损,身心皆不宜操劳……”
再抬起头,他并没有看到如胶似漆的场景,反而是一个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一脸通红,另一个正主衣衫齐整坐在床边,正扬起另半边嘴角的狞笑在那候着他。
卿风握着剑的手一抖,马上退下,“王上身体要紧,早些休息。”
罗孤翻身睡在大床里面,心中哼哼直笑,“这就叫做‘第三方调戏’!”
竖日,一大清早起床,罗孤从媛园出门。早有东厢的宫女簇拥着曹家大小姐曹娥等在了门边,罗孤从她身边路过,意料之中的发现她双眼通红。
没有过多的言语,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去禀了王后,孤要去孤月宫用早膳。”望了眼这西厢的风景,罗孤心中暗叹不虚此行。眼角瞥了眼跟在身后的卿风,罗孤安心想着自己的筹谋。
曹媚,这个人很值得考究。如果她真的是可信之人的话,曹彰伏法的时间和难度可以大大提前和减弱了。
脑海中再一次闪过那张在床上紧闭着眼,毫无波澜陈述的脸,清秀而坚决。
她不紧不慢的话语,给了罗孤一个又一个重磅。
“王上,曹彰送我和曹娥进宫是为了让我们其中一个怀上您的子嗣,外界压力太大,曹彰通过您已经无法对大权大包大揽了。他就把目标放在了一个更容易控制的对象上。”
罗孤当时就嗤笑,“他怎么就这么笃定本王上了你这儿,你就一定能怀上?即便怀上,是男是女都不一定呢!”
“王上,这对于曹彰来说没那么重要,孩子是谁的、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只要您曾经踏进过这儿。”
“王上,你想要曹彰结党营私、勾结魏武、犯上作乱的罪证吗?”
“……王上,你想要曹氏家族的族谱吗?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只要与曹家有血亲的族谱……”
罗孤走在通向孤月宫的路上,脑袋再一次被曹媚的话轰的嗡嗡作响。这些东西正是罗孤都想要的,而曹媚所要的东西,也确实难度不小。
她凭什么这么相信孤会给她想要的东西呢?
“奴婢恭迎王上!”
罗孤抬头一看,已经到了孤月宫。在连月那用过早膳,便匆匆赶往书房。不可置否,她对连月有那么一丝愧疚,尤其是看到她有些苍白的面色。
一进书房,罗孤便吩咐卿风,“把门赶紧关上!”
又叫来平日里可信的几个小侍卫,打发他们监视媛园的动静。
拿着两封信,对一旁眼中有些慎重之色的卿风恳求道:“把这封信送到老李铺子的明歌手中。这封信交到秦子房手中。”
卿风接过信,蹙眉,“曹家那位可信吗?”
可信吗?可不可信还得等明歌安在曹彰府上的那条线回禀了再说。
罗孤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把自己锁在书房,坐在父王处理政事的花梨木大椅上,罗孤放在书桌上的手有片刻颤抖。祖父璟王,父王闻王都欲除之而后快的曹氏一党,到了而今自己手中总算……
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像父王那般端正的坐着、闭上眼睛。罗孤在这四周空荡而寂静的空气中,感受那一股子空冥到极致的快感与内心深处的喧嚣……
无数个画面闪现在她闭着眼睛前方团团转动,有母后美丽的容颜,有一闪而逝的青光拂影剑的青芒,有鲜血四溅灼烫在脸上的战栗,有父王英气勃发的宽慰,还有天玄师父占卜星辰的白发,天矶师父银发飘飘处的回眸一望,天道师父执剑抱胸的不满意,夕王兄吹箫引白鸟的决绝,照王兄飞身悬崖的含泪,最后一幅画面定格在桃花树下吹粉胜雪的一拜……
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罗孤睁开眼睛,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已经一无所有,她哽咽的喃喃出声,“原来我一直拥有了这么多……这么多……”
半个时辰过后,卿风从宫外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鬼灵精怪的明歌,当她从楚卿风身后蹦出来做了个鬼脸,又挑眉毛又吐舌头的,罗孤当时就乐了。
“老大!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啊?”一个拥抱就铺天盖地的过来了,罗孤当即就有些招架不住,卿风倒是眼明手快,伸手就把明歌给拎到了椅子上。
明歌很是不满的瞪了眼他,然后对着罗孤眨眼巧笑,“史上最鬼神莫测的谍报女侠罗明歌大人给王上您送货啦!”
她从背上取下一个大大的包裹,一边打开一边说着,“曹氏媚儿的生平资料整理出来的精华尽在于此,请王上您一一验收。本店保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货到付款、绝无二价。”
“你这都是什么啊,你们拂影宫的情报都卖到我罗修王宫来了啊?”罗孤对她这江湖腔调有些愣神了。
明歌嘿嘿一笑,“曹媚这个人是个人才,老大你是自己慢慢看还是听我简明扼要的说?”
端起一杯茶,罗孤老神在在,一个养在深墙大院里的庶女能有什么大才?“但说无妨。”
“曹媚,曹国公府长房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是曹彰的一个通房丫头,在她五岁那年和大姐曹娥的一次争执中,生母被嫡母杖毙。府里传言说是这二小姐把她生母生生害死的,自此以后这曹家二小姐由平日的机灵活泼变得性情懦弱,一心一意守在大姐曹娥的身边侍候,地位基本上和丫鬟无异。她和府里各房的关系还有下人的关系都融洽。据内线口述,这二小姐在府中的身份不似小姐,倒像是曹娥身边的大丫鬟……”
明歌自己从书桌上倒了杯茶,一口喝下,“老大,你觉得那女人像吗?在曹府里可是个忠厚老实的。”
“她若忠厚老实,这世上就没有恶人了。”罗孤摇摇头,望向卿风,卿风会意,也朝明歌摇了摇头。
明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更加兴奋道:“所以说啊,这曹媚不简单!他们家的四小姐是被曹娥在除夕里给除了,六小姐在一次百花节上风头赛过了曹娥,也给弄得痴痴傻傻了。而这个与曹娥朝夕相伴的人却还陪着曹娥进了宫!啧啧……”
罗孤心中一动,问起明歌来,“可探出了曹家二小姐平日里喜欢干些什么?”
“据多年来她所表现出来的爱好,她喜欢写字,喜欢做绣活儿。只要曹娥让她做什么,她才去学什么,写字只写簪花小楷,是年幼的时候给曹娥陪读时常做那代笔的事给练出来的。做绣活儿一般都是给曹娥做的,说是一次曹娥瞧着……这些都不重要,老大,你知道咱们的内线还探出了些什么吗?”
明歌朝罗孤眨了眨眼睛,罗孤放下茶,示意她继续说。
“曹家二小姐曹媚,她其实最关注政堂之学!”
“哦?”罗孤有些惊讶,一下便联想起昨天晚上曹媚给自己抛出的诱饵。
难不成,她真的知道曹彰谋反叛国、祸害黎民的证据在哪儿?
那么,这些年她也在暗中探查了曹家的族谱所在?
罗孤想到这里,表情一下子慎重了许多。
明歌很满意看到她这副表情,继续爆料,“她在曹国公府的弯弯角角,远没有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她的贴身婢女,名唤楠兮,身怀一身好武艺暗藏不露。原本被曹家大小姐曹娥一时兴起,要指给一个跛足的奴才,可是在这当口那跛足的奴才就被传出偷了曹府的东西被乱棍,嚓!”
“嚯嚯,”罗孤被明歌一个切菜的手势给镇住了,讶然道:“是曹媚做的?”
“正是!”明歌一脸崇拜的眼睛发光,“据内线可靠消息,被偷的物件是曹家大小姐贴身物件!”
“噗——”罗孤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得她不行。
一旁,卿风赶紧上前给她顺气,罗孤摆摆手,继续问明歌,“何以见得她关注朝堂?”
明歌这时就有些犹豫了,在罗孤眼神的示意下才磨磨蹭蹭开口,“罗修1118年,闻王20年八月,曹家二小姐病了,病的很离奇,在慈源庵足足带发修行了一年才回到曹府……”
罗孤听完肃然动容,慈源庵是膺都上流贵妇还香许愿之地,也常有犯了事或有心向佛的大家女眷依避在那。
而时间,正是罗修宫难的前夕。且入了佛门的方外之人是不受世俗的罪责所惩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