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莹心里担心起来。中洲是个腹地,一个台风尚且经常闹得山洪暴发,房倒屋塌,这若是在台湾,又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情境了。她急忙拿起手机搜寻起相关的消息,有一条消息称前几日的台风袭击台湾,带来强降雨引发洪水、泥石流,在台南造成了空前的大灾难。高雄县有个小山村甚至整体被泥石流掩埋,全村八百多人,仅七十九人获救。其余村民全部失踪。
若莹吓得心惊肉跳,仿佛那失踪了的人里,肯定有钟凯在里面一样,她愈想愈害怕,终于按捺不住,拿起手机给钟凯打了电话过去。
钟凯接到若莹的电话,高兴极了,他兴奋地在电话里大叫了声:“若莹!”
若莹听到他的声音,心才放了下来,焦急地问他:“你在哪儿啊?”
“我在机场。”
“啊?”
“我正准备回来呢。可是因为台风,航班延误了,我现在还在机场等飞机呢。”
“你没有事就好了。”
“我当然没有事。啊,你以为我被台风刮走了吗?哈哈。”笑了一阵,生怕又惹若莹生气,连忙说:“若莹,我想你。”
若莹脸一红,说:“不理你了。”啪地挂断了手机。
钟凯刚想问若莹的病情,就听得若莹忽然就挂了电话,他一里头一急,但旋即又喜气洋洋起来。原来自从得了母亲的信息,他知道了方佳陷害他的事,就一直在心里犹疑着,有心打电话给若莹吧,又怕若莹仍生他的气。不打吧,自己又想念得紧。这天外公跟他说,东部台风很是厉害,怕是此后几天的航班都要受影响。他心里突然急起来,若是再过几天不回去,只怕想若莹都要想疯了。他觉得他与其在这里猜测若莹的态度,不如回去向若莹一吐衷肠。主意既定,他就一刻都不敢耽误,马上收拾行礼急急地往机场赶。没想到他的那架航班果然因为台风延误了。
起先他还有些耐心,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但现在忽然接到心爱的人打来的电话,知道若莹心里对他已消了气了,大为开心,想见到若莹的心情一秒比一秒迫切起来,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又起来踱两步,踱两步又坐下来,一忽儿又抬头望向眼前的显示屏,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消息。恨不能插翅飞上天空,立刻飞到若莹身边。
窗外虽然仍然风雨未平,若莹却大为安心。只因为钟凯那一句“若莹,我想你。”她的心跳个不住。他还爱着她吗?他还想着她吗?这几天来缠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终于被这一句话吹得干干净净。啊,他还想着她,他还爱着她。他要回来了,就可以见到他了。不对,他想着她为什么不主动给她打电话,他爱着她为什么这么多天杳无音信?若莹又生气起来,恨自己刚才给钟凯打的电话,她想若是没有这个电话,钟凯又会怎样?这一夜在窗外依稀的风雨声中,若莹又迷离了。
好在钟凯并没有让她迷离多久,他很快就回来了,打听得若莹已去酒店上班,他马不停蹄地赶住玉阳。在新世纪若莹的办公室里,他们终于见面了,见面的一刹那间,两个人都发现对方明显地憔悴了,“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两个人谁都说不出话来,“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说得是现在这个境况吗?若莹看着钟凯一步步向她走来,她却恍若梦中,直待钟凯将搂进怀里,狠狠地收紧了双臂,她才明白,梦中的人,终于回来了,两颗心终于又跳在了一起。
梅丽看到相拥的两个人,唬得愣在一边,直到两个人发现了她,不好意思地分开来的时候,梅丽才问若莹:“你们,怎么个情况?”
若莹只是笑,并不说话。钟凯看着梅丽,认真地说:“梅丽,我对若莹是真心的。”
尚不知情的梅丽在鼻子里打了个哼哼。若莹连忙对梅丽解释,把方佳陷害钟凯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梅丽。梅丽听了义愤填膺,恨不能马上再去扇方佳一个嘴巴子。看到现在两个人终于合好,她又调皮起来,问若莹:“你这个市委书记的大小姐身份瞒得我们好苦啊。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什么事瞒了我们?”
若莹摇摇头,说:“没有了,该你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钟凯说:“我有。我也要老实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一齐望向他:“不是钟凯,你是谁啊?”
钟凯见她们误会了,连忙说:“不,我是说我其实不叫钟凯。我姓林,我叫林仲凯。”
两个人这才放下心来,梅丽却又横眉立目地喝斥道:“为什么要隐姓埋名?又要欺骗我们若莹不成。”
钟凯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平时在家时,父母叫我小林,因为我哥叫大林。但因我妈妈姓钟,我从小跟外公长大,外公说仲、钟音近,不如就叫钟凯吧,就一直叫我钟凯,我在大陆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一直用钟凯这个名字。后来到这里,爸爸让我接他的厂子,说还是叫钟凯吧,不要让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好让我更努力地做事,以后可以接他的班。”
若莹是听明白了,点点头。梅丽却越听越糊涂,问他:“你爸爸是谁啊?”
钟凯说:“我爸爸?林东宝啊!”
梅丽大张了嘴,说:“林东宝?香港丰裕公司的董事长?”她吃惊地指了他两个说:“你们两个,一个是富二代,一个是官二代,你们都合起伙来骗人是吧?”
两个人一愣,随即又都欢笑出声来。
钟凯在新世纪出现并与若莹合好的事,把整个酒店都哄嚷动了,这两天倒把梅丽捧成了个红人,酒店里人人跟她打听若莹与钟凯的事,梅丽也把他两人的事,绘声绘色地说与众人听,把众人听得都一愣一愣的。前台那个过去还对钟凯打工仔身份表示嗤之以鼻的小姑娘,现在后悔不已,她说:“早知道钟凯是这样一个高富帅啊,我就是拼破了头也要去争一争。想当初钟凯到酒店里给江总修电脑,不认识路,还是我给他指的路呢。唉,当初要是多使个心眼,现在我也不用在这里守前台了。”
梅丽瞪了她一眼,说:“美的你吧,你也有那好命?就冲你那小样儿,人家能看上你?我跟你说啊,你别跟方佳那小*子学啊,‘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大家就看着方佳这家伙有什么好结果吧,老天会报应她的。”
大家都点头称是,说再没见过像方佳这样儿的人。江总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就这样起心报复,真不是好东西。
又有人说:“你看人家两个多般配,一个家里有权,一个家里有钱,门当户对的多好。咱们康总看来是没戏了。”
另外就有人接了去说:“这样也好,总要留个帅哥给我们瞧瞧吧,不要都让江总占了去。”
大家听得都笑了。一连几日,酒店里都是热闹非凡,唯有康海东的心情冷似寒冬。
两个人合好如初,双双到石头家来做客,又把日前经历的这些事情与他俩口子说了,俩口子也是又惊又喜又埋怨他们。小慧又调皮地问他两个讨喜酒喝,说得两个人都红了脸。
此后的几天,两个人又都沉浸在绵绵的爱意里,只是若交待,其实,我不是钟凯!”
莹又生气钟凯那些天没有主动联系她,说得钟凯指天划地的发誓言表忠心,称自己完全是患得患失的心态做祟,以后决然不敢再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了。说得若莹也笑了。
这个周末,林太太在家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江小姐,高兴得眼睛都找不着缝了。瞧瞧这位江小姐,远看一朵花近看花一朵,怪不得儿子对她这么死心塌地呢。最要紧的是人家这身份,林家江家若结了亲,那他林家在中洲的生意,以后定会风声水起,节节高涨,为日后在大陆打开更大的市场打下坚实的基础。一顿饭下来,林东宝与太太都十分喜爱若莹,若莹不仅懂事,而且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学识广博,谈笑自若,这气度这见识让他夫妇大为安心,若莹的气质就是放在香港上流社会,也绝对给他林家赚足面子。这天若莹临走时,林太太硬是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若莹。
若说父母对子女的爱似海洋,深而宽广的话,那么恋人间的爱便似深井,虽深却狭窄,爱得愈深便愈是自私。所以虽然现在两人重又如胶似漆,却也常常互相为了前些日子的一些小事,找出来酿一些小醋尝尝。若莹常常拿了钟凯与方佳的那张合影说事儿,钟凯也就拿出她与康海东的谣言来反击,说得若莹生气起来,钟凯却又慌了手脚。他现在也明白一些女孩子的心理了,便是再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在恋爱时都会无理取闹,都需要哄着。于是也学着说些甜言蜜语,把若莹哄转心意来。
转眼已到了“七夕”佳节。这“七夕”原是每年农历七月初七这一天我们汉族年轻的女孩子,穿针乞巧,祈祷福禄寿的一个节日,但因仪式虔诚而隆重,陈列花果、女红,各式家具、用具都精美小巧、惹人喜爱故而人们称这天为“乞巧节”或“女儿节”。后因此节为我国传统节日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个节日,因此商家拿来作为中国的“情人节”而大肆宣扬。
这天晚上,若莹收到钟凯送来的一大捧玫瑰,喜得眉开眼笑,两个人手拉着手出去散步去了。二人慢慢走至玉阳桥边。七月初七,时令早已交秋,天空碧澄宁静,深蓝如洗,一弯明月高悬九天,月华轻泻,洒在桥下潺潺的河水中,波光粼粼,银光点点,空气间流动着桂花甜蜜的馨香,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声悠远的笛声,婉转悠扬。两个人都停下脚步,靠在桥栏边欣赏这初秋的美景。
若莹问钟凯:“你为什么忽然要跑到台湾去?”
钟凯说:“我只要心里一烦,就想外公。”
“你妈妈是台湾人,怎么会嫁到香港去。”
钟凯笑笑说:“说起来也是缘分吧。我妈妈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和一帮同学跑到香港去玩。这天在维多利亚海港,与同学走散了。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打电话不方便。我妈妈又是个标准的路痴,虽然也与同学们约定了集合的地点,但她就是找不到。我爸爸那时候的工厂刚刚建起来,公司才刚刚有点样子,他正好在那里看工人们给他装卸刚到港的货物,看见我妈妈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好像迷了路的样子,就好心地给她领路。听我爸爸说他其实是看这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心里喜欢,要不然才没那么好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