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军令如山的御林军虽然诧异于殷连尘的这个决定,但还是接下了命令,开始将嫔妃们送出大殿。因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女人,所以几个叛贼并没有心思去多加阻拦,他们只需要牢牢地盯住殷连尘就足够了。因此,没多大一会,被大火侵噬的大殿就剩下了庄承安带着几个叛贼和牢牢牵住罗丝的殷连尘。
“丝丝,怕吗?”火光中,殷连尘英俊的脸,头一次不再苍白,此刻,他低头对罗丝轻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美丽至极的微笑。
“怕。”罗丝点点头,抬起头,漆黑的眼中闪着惊人的亮光,随后对殷连尘举了举他们牢牢牵在一起的手,笑道:“所以,你一定不要放手。”
殷连尘唇角绽放出一个极致魅惑的笑,对罗丝应道:“好。”
说完这句话,殷连尘便快速的拔出利剑,决绝的砍上了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庄承安……身后已经烧到了一半的柱子。下一刻,支撑着大殿中央的柱子轰然倒塌。
庄承安和留在殿里的那些叛军,此刻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殷连尘,他们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巨大的恐惧。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输了。
连尘元年六月,大宣连尘帝与皇后一起在皇宫与以左相庄承安为首的反贼同归于尽,三日后,作为连尘帝长子的殷千卓登基,成为大宣国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皇帝。
连尘帝驾崩的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哀悼,无数的大宣百姓都在为他们英雄的逝去而悲恸欲绝,更是有人每日以泪洗面。一时间,整个大宣国的天空上上都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因此,连尘帝虽然是大宣历史上在位最短的一位皇帝,但同时也是最得民心的一位。
岑州,一处庭院里正在练剑的青衣男子听到了白衣女子带回来的消息,愣愣的怔在了当场。片刻过后,剑柄从他手中无力的滑落,剑身落地的声音将愣住的他猛然惊醒。
微微动了动唇,却始终说不出半个字,直到白衣女子流着泪轻轻环住了他,哽咽的说道:“哥,丝丝她真的……去了吗?”
青衣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明亮的阳光穿过院中茂盛的大树洒落在地上,夏季的微风轻轻摇曳着地上的光影,这样的场景让他突然感觉到异常的难受。半晌过后,青衣男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喃喃自语的说道:“他答应过我会护她周全的。”
青衣男子的话,让本就止不住流泪的白衣女子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赫真族王宫的书房里,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收回手中的信纸,默默的看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窗外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他却恍然看到了大雪纷飞中,那个瘦小却倔强的身影被他当成探子划破了脸颊掉泪的画面。
打开书桌左手边的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条整整齐齐叠起来的白色围巾,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那滴早已变成了暗红的血。
大宣皇宫的尚书房,一个太监擦着满头不自觉冒出来的冷汗,对书桌后坐着的人禀报道:“皇上,楚太后正在门外等着见您,您看……”
书桌后,一身明黄的少年,眼都没抬一下,翻了页手中的书,随口打发道:“就说朕不在。”
“奴才已经说了。”太监又擦了把汗,为难道:“可楚太后说一定要见着您了才肯走,否则……否则就要在门口一直等着您。”
“她爱等,就让她等好了。”少年又翻了页书,津津有味的看着。
就在太监左右为难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了开来,一身紫衣的女子直接走到了书桌前,眼睛直盯着少年的双目问道:“皇上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一份从南疆送来的礼物?”
“是啊。”少年稍稍抬了下眼角,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随后又仿佛当女人不存在一般继续看着书。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女人眼中一喜,继续追问道:“是不是皇上跟那个女人托人带给你的,他们当年是不是根本就没死?”
少年继续翻了书,爱答不理的回了句:“朕不知道楚太后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楚婉君一把夺走了殷千卓手中的书,收回脸上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那一夜其实是你们早就设定好了的,我可是早就打听到那时从大殿里面抬出来的尸首根本就没有女人!”
殷千卓一直平和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了起来,下面跪着的太监一看他变了脸色,吓得直接白了脸。
缓缓地站起身,修长而结实的双臂撑在书桌上,眼神阴翳的盯着楚婉君,同样逐字逐句的说道:“你最好适可而止吧,很多事,你以为朕不知道,其实朕全都知道,你说对吗,楚太后?”说到这里殷千卓与他父亲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薄唇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比如说,当年怀有身孕的沐姨娘为何会离奇的被人糟蹋没了孩子而母后却成了替罪羔羊,比如说,父皇为何会提前知道庄承安会谋反的事,比如说……呵呵,楚太后,还需要朕再一一列举吗?”看着楚婉君一点一点变得灰白的脸色,殷千卓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对跪在地上被吓得半丝的太监说道:“楚太后身体有恙,送她回宫歇息吧,顺便请周太医给她瞧瞧。”
在太监的搀扶下,楚婉君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尚书房,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看着楚婉君落荒而逃的背影,殷千卓冷笑了一下,继续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
南疆一处四面环山风景秀丽的峡谷中,坐落着造型独特精美的二层小楼,二楼的客厅里,几个人正在愉悦的聊天。就在几人相谈正欢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名少女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随后便是一个孩童嚣张放肆的大笑声。
罗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对面露担忧的宣瑾祯和宫渡云摆摆手说:“不用理他们,肯定又是殷萝莉搞得鬼。”随后对听到了少女尖叫后便有些坐不住的白衣少年说道:“小年,你出去看看吧,跟他们说要是再给我闹腾今晚谁都不准吃晚饭了,千儿不是在山上打猎的吗,让他们就留在山上吃烧烤去吧。”
苏年一走,宣瑾祯讨好的对罗丝嘿嘿笑着,“你们要是嫌萝莉太闹腾,不如这次我们回去时让她跟我一起走吧,我和云肯定不嫌她闹腾!”
修长的手臂搭在罗丝椅背上一直在看外面风景的殷连尘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宣瑾祯一眼,幽幽的回了一句:“你若是能对付的了她身上那些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毒物,你就尽管将她带到你们雪域去。”
宣瑾祯一听这话,再一想那些单想想就会让人毛骨悚然的毒物,顿时有些打起了退堂鼓,但是……宣瑾祯鼓足了勇气,吭哧吭哧还想再说点什么。罗丝却突然坏笑着插了一句:“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要是真想让萝莉做你们雪域的少主,你最好先去把这里的千毒教给铲除掉,他们可是一直都哭着喊着要让萝莉做他们的教主。”
罗丝的这些话说完以后,宣瑾祯这下是彻底的说不出话来了,脸色煞白煞白的。开什么玩笑,千毒教里那些会奇行异术的随便出来一个,他和宫渡云联手都解决不了。要是一个教的人都出动,估计玉锦雪域都能给铲平。
半晌过后,恢复了正色的宣瑾祯看着相携坐在对面的殷连尘和罗丝,郑重的问道:“你们以后就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了吗?”可以说殷连尘的军事才能当世无人能及,可是他现在却甘愿留在南疆这处偏僻的山谷里终此一生,不管怎么说宣瑾祯都觉得极其浪费。
殷连尘与罗丝相视一眼,回过头对宣瑾祯笑着点了点头。
殷连尘知道,这一世,他能遇见罗丝,并与她白头到老,是他这辈子所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