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寂,三月春雨酥软绵绵。杏花沙沙落下,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
曾森雅正接听着同学兼闺蜜杭缃绮的来电,虽然几年不愿回到楚江市,和爸爸也是过年过节礼节性地问候,但是始终没有断掉与杭缃绮的联系,偶尔杭缃绮抽空也会来群英市看望曾森雅。
“绛雪来群英市,你见到她了吧?”果然知妹莫若姐,杭缃绮断定二妹一定会去找曾森雅。
“除她之外,还有富漾驰。”曾森雅说起“富漾驰”这三字,已经不带一点波澜了。
“森雅,她没有让你不舒服吧?”杭缃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曾森雅笑着回答,“缃绮,你应该考虑你妹妹有没有事?她走的时候很生气。”
杭缃绮哈哈笑了起来,“关心则乱,我忘了你是有名的铁嘴,绛雪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森雅,再有下次但愿你嘴下留情。”
“看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赶尽杀绝。对了,他们在这里待几天?”曾森雅问道。
杭缃绮回答,“这我打听不出来,只知道富漾驰相中了群英市的一块地,要开发楼盘。”
“谢谢大小姐告诉我商业机密,如果用得上小女子,自当效犬马之劳。”曾森雅开着玩笑。
“森雅,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话,你来杭氏不来?”杭缃绮很认真地问道。
杭缃绮不止一次地邀请过曾森雅,说曾森雅如果不想在楚江市待着,可以到杭氏外地的分公司工作,但被曾森雅拒绝了,因为曾森雅喜欢目前的生活,也不想离开群英市。
“缃绮,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在这家广告公司上班,虽然赚钱不多但是一点都不累,而且远离楚江市。”曾森雅一如既往地回答。
听到“远离楚江市”这句话,杭缃绮知道曾森雅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因此劝说道,“森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一切是不是该放下了?”
“我不恨爸爸,但是不代表我要心甘情愿地留在楚江市被他继续利用。”曾森雅平和的语调中却透着犀利。
杭缃绮叹了一口气,“森雅,我不想你背着包袱,那样的话会很累的。”
“放心吧缃绮,我真的没事,我能照顾好自己。”曾森雅答道。
杭缃绮听了只好说,“那好森雅,你早点休息吧,已经十二点了。”
“你也不要动不动开夜车,很伤身体的。”
“今天我可以早点睡,晚安!”
“好,下次聊!”
是夜,“麒麟大酒店”的紫丁香密密层层地开着,散发的浓香溢满了四处。窗外的和风细雨,正在演奏着夜的抒情。
杭绛雪早已睡着,是的,和曾森雅交战很吃力的。
富漾驰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十年弹指一挥间,昨天却历历在目。
曾森雅和富漾驰都是楚江大学的风云人物,一个是被保送上中文系的才女,一个出自楚江无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富家,二人相识于由楚江大学学生会发起的“为山区儿童募捐图书”的活动中。
记得那天烈日当空骄阳似火,富漾驰身体力行,丝毫没有公子哥习气。同在一起的曾森雅娇小柔弱,不顾暑气的逼人,还用嘶哑的嗓子劝同学们募捐。在曾森雅的带动下,很多学生不但捐出了他们的图书,还加入进来帮助宣传这场活动。看着越来越多的图书,曾森雅非常高兴,绽开了笑颜。
不好!富漾驰眼见曾森雅面色潮红,大汗淋漓,赶快上前劝说,“曾森雅同学,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否则你会中暑的。”
曾森雅认为知识改变命运,一心要为贫困儿童尽一份力量,所以不肯走还说她能行。不料话音刚落,她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了,好在被富漾驰抱住了。做活动的学生们纷纷忙碌起来,有的拿清凉油抹在曾森雅的太阳穴上,有的给曾森雅喝藿香正气水,还有的给曾森雅扇扇子。但是过了几分钟,曾森雅还是在昏迷中。
这种情形之下,富漾驰只能迅速地背起曾森雅,往校医务室跑去,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经过校医务人员的输液急救,几个小时后曾森雅终于醒来了。
看见曾森雅苏醒过来,富漾驰责怪中带着丝丝关怀,“酷暑难当,曾森雅同学你不该逞强。”
已经没事的曾森雅答道,“谢谢你学长,我只想略尽绵力。他们都回去了吧?”
富漾驰回答说,“我先让他们回去了,等会儿我送你。”
“麻烦你了,学长。”曾森雅很是感激。
“我不觉得这是麻烦,森雅同学。”富漾驰不希望曾森雅过度礼貌。
富漾驰借来一辆自行车送曾森雅回家,曾森雅认为这样很好,如果富漾驰把家里的司机喊来,曾森雅会不自在的。到了家门口时,曾森雅的父亲曾克俭出来开门见到了富漾驰。虽然富漾驰骑着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但与众不同的气质,加上名牌衣服的映衬,曾克俭立刻前倨后恭,要留富漾驰吃饭,以此报答富漾驰的出手相救。
富漾驰本来认为一点小事不值一提,但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不过富漾驰留下来是对的。第一曾克俭炒菜很好吃,第二能和曾森雅多待一会儿,感觉很舒坦。
经历了这次“英雄救美”的事情后,曾森雅和富漾驰接触开始多了,最后水到渠成地恋爱了。
他们的初恋就像青苹果一样酸甜交加。
在某个夏夜,富漾驰和曾森雅互相依偎着坐到了草坪上。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曾森雅向富漾驰说出了心中所愿,“漾驰,我毕业后想去云南支教,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富漾驰望着曾森雅熠熠生辉的双眸,恍若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璀璨,就有些痴了半天都没有言语,直到曾森雅使劲拧了一下富漾驰的鼻子,富漾驰才反应过来,“森雅,不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才不相信呢,富家的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去穷山恶水之地呢?”虽然曾森雅嘴上那样说,但是心里还是希望有富漾驰相伴到天涯海角。
富漾驰揉揉曾森雅黑亮的短发,宠溺的答道:“傻丫头你要不信的话,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说着富漾驰伸出了小手指弯了弯,曾森雅也把小手指伸向了富漾驰。
手指连心,两指相连等于两颗心相连,自此以后曾森雅和富漾驰心心相印。
曾森雅毕业前夕,富家的太太乐湘找到了曾森雅,开门见山地说富家是大家族,富漾驰应该和出身高贵的名门淑女相配,而不是曾森雅这种小家碧玉。何况就算曾森雅嫁到富家,也不会适应上流社会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不如趁早退出而收下一笔补偿金,无论将来用在发展事业上,还是当嫁妆也好,都比死赖着富漾驰的结果要好太多。
当时曾森雅根本受不了乐湘的颐指气使,但是因为曾森雅爱富漾驰,所以宁愿委屈自己,低三下四地请求乐湘的同意。但是铁石心肠的乐湘不为所动,还威胁说要不择手段地拆散曾森雅和富漾驰。不过曾森雅相信相信爱情的力量,可以无视任何阻碍的。
这就是年轻女孩的幼稚,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爱情不是无往而不利的,在很多时候往往被牺牲的就是爱情。曾森雅的爱情也没有例外,在毕业后就和富漾驰分手了,不管是误会也好,乐湘的阻挠也罢,都透析出爱情的单薄无力。
夜已深沉,雨疏风骤,受过洗礼的紫丁香灿然若锦,富漾驰睡意涌现,慢慢进入了梦乡。唯有在梦里,富漾驰才能和曾森雅执手共度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