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宸萧王出列,神色冷峻,“关于儿臣侧妃一事的流言,到此处也差不多可以平息了吧?再闹下去,怕就真的是一出闹剧了。”
“儿臣也认为此闹剧不宜继续了,否则有损我轩辕王朝颜面。”轩辕慕殇出列,站在宸萧王身后,道。
我余光看见楚王有些惊诧的瞥了一眼轩辕慕殇,又飞快的扫了我一眼,眼神中浮现一丝疑惑。但随即,也出列:“儿臣也认为将此等流言堂而皇之搬上朝堂,已是不妥,而事至此,再继续只是徒增笑料罢了。”
一半多的朝臣都跟在三位皇子身后,齐声道:“臣等附议。”
常帝扫了一眼群臣,目光深邃,面上有几丝疲态:“王卿,你可还有话说?”
那王大人到当真是一位人物,面上并无慌张之意:“是臣失察,有负皇恩。待臣将这妇人带回轩城府严加拷问,必还宁妃娘娘一个公道!”
宸萧王抢在常帝之前寒声道:“王大人,这话怕是错了。本王的侧妃本在公道之中,何须你来还她一个公道。你的当务之急,是将此妇好好审问,查出幕后之人,好将这污我侧妃名声,视我皇族尊严于粪土的狂徒缉拿归案才是。”
王大人依旧面不改色:“王爷所言甚是。”
常帝挥了挥手:“那王卿就先下去吧。宁妃,此事既已清楚,确实是你受委屈了。眼瞅着冬日将近,无简,将前几日柳立国贡上的雪貂皮披风拿来,给宁妃压惊御寒罢。”
我连忙谢恩:“谢父皇赏。”
“是。”无简躬身领命,身后自有小太监一路小跑去内务府传旨领东西去了。
常帝坐直身子,环视群臣,语气里是满满的警告之意:“以后再有乱传此谣言者,严惩不贷。众卿回府切记将此事告知内眷。”
——若不是这些官员内眷,当日在女眷席这边的事情,如何能传到大街小巷?
群臣跪拜在地:“臣遵旨!”
坊间的流言更迭总是飞快,“宸萧王侧妃肖似第一名妓云嫣”的话题早在我上过朝堂之后便销声匿迹。
取而代之的,是“宸萧王侧妃才色双全,金殿之上对峙群臣风华绝代”的夸张传说和“常帝赐婚离国安和公主与皇长孙,一月后完婚,离国国君的辈分瞬间比我天朝陛下挨了一截”的离国公主和亲尾声。
啧啧,没想到爹和儿子都没嫁,到头来却嫁了孙子。
——如此说来,莫不是轩辕辰若早就暗中与离国公主搭上线了,因此才有了我那一出?
当我把这惊人的猜测告诉正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宸萧王时,宸萧王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以为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就没同你说明。”
“咳咳……”我刚放到嘴里的蜜饯被这话卡在喉咙里了,猛的咳嗽起来。
宸萧王连忙端了杯水给我,无奈道:“怎么总是这样毛手毛脚?”
我喝了口水,将蜜饯送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见我不咳嗽了,宸萧王又叹息一声补充道:“辰若太急功近利了,竟想要与虎谋皮。到底年轻,将来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险些又被宸萧王“到底年轻”四个字给噎到。
——虽然你们是叔侄,但是真的没差几岁好吧?用得着一副老人家的口吻么?
“轩辕辰若他……”说起这个名字,我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对于一个相置我于死地的故人,我该用怎样的语调提起他,或是关心他的某些事?
宸萧王斜睨我一眼,上扬的声线里有几丝不悦:“嗯?”
我干笑:“没什么没什么。话说那天那个王大人,看起来比先前那个劳什子刘大人可中用多了,最后竟是连你都不怕。”
宸萧王笑了笑:“王大人么,确实是个忠臣,否则,又怎么能坐上轩城父母的位置官。天子脚下,若非是只忠于父皇的孤臣,又怎能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
原来如此!难怪那日表现如此不俗。但是,我疑惑的望向宸萧王:“那轩辕辰若是怎么说动他的?”
宸萧王挑眉:“谁说有人说动他了?王大人不是说了,是那妇人自去找他的。”
“……”好吧,我又被鄙视了是么。
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干涩的开口:“那真的想容妈妈……”真的被你杀了……么?
——若果真如此,那我的身上岂不是背上了一条人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栗!
宸萧王的语气淡然里隐含了一丝肃杀:“为求财,胆子竟如此之大,自然不能轻饶。死岂不是便宜她了。”
额,没死?我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不对,那天大殿之上,宸萧王分明告诉我,想容妈妈死了啊:“那当日你在大殿之上不是以口型说了‘已死’……”
宸萧王看着我,浅笑:“嗯?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我说的好像是‘已输’,意指事情到那个地步对方已是输态百露,不足为惧。什么‘已死’,怕是你看错了吧?”
我无语凝噎。要不是当初以为是这两个字,是我确定上来的人绝不会是想容妈妈本人,我又如何能做到从头至尾表情和言辞都滴水不漏?
想到这里,忽然顿悟。
——所以,宸萧王故意误导我想容妈妈已死,是为了让我在气势与言行上都能保持最理直气壮的状态?
既然如此,那解释一下会死么?为什么现在非要说我看错了!
我抬头,正好对上宸萧王嘴角微微促狭的笑意,于是彻底顿悟,恼羞成怒道:“欺负我很好玩么!”
宸萧王收敛嘴角的促狭,一本正经道:“众人皆知本王宠爱宁妃成痴,爱妃倒是说说看,我何曾欺你负你?”
“……”好吧,您又赢了……
日子又这样不痛不痒的过去,唯一的收获是,我与宸萧王的革命友情每日都有所增加。
如今宸萧王给我的感觉是,益友益师。
我们之间的相处有时轻松愉快地如同当年同班同学之间的相处,然而每每玩笑之间,他又能不时地给我一些启示,让我能更好地了解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当然,无论是什么起因的斗嘴之流,我永远是输的那一个。宸萧王实在太不可爱了,都不晓得让我一下的……
然而刚才,终于有一份请帖打破了才持续十几日的平静。
“娘娘,文侧妃遣来送请帖的嬷嬷还侯在偏厅,说是文侧妃吩咐,务必等到娘娘的回执,才能回府。”止菊见我打开请帖了看了之后却是未发一语,便出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