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男孩,和多数孩子一样,他的生命中也有许多缺陷和不完美。他妈妈是一个性格强悍、专制、霸道的女人,几乎很难去爱别人。她结过三次婚,第二任丈夫向她提出离婚的理由是经常被她殴打。男孩的父亲是她的第三任丈夫,他在孩子出生前几个月因心脏病去世。因此,在这个男孩很小的时候,他的妈妈就得整天忙着工作。
男孩童年时,妈妈没有给过他温暖的爱,也没有教导或要求过他,甚至禁止他在她工作期间给她打电话。别的孩子很少和他一起玩耍,因此,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孤单的。可以说,从童年开始,他就是被排斥的。他又穷又丑,什么都不会做,一点儿都不可爱。他13岁的时候,学校里一个心理老师这样评价他:他可能都无法理解“爱”的真正含义。青春期到来了,女孩从不跟他一起玩儿,男孩也常常和他打架。
童年的不自信,毁掉一个人虽然智商很高,但男孩在学业上一无所成,最终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选择了辍学。他参加了海军陆战队,据说那里可以让人变成真正的男人,他渴望如此。但是在部队中,他的命运依然没有改变,别的兵嘲笑、愚弄他,他反击,跟那些人打架,结果被军事法庭审判后开除出了海军陆战队。
那时候,这个20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几乎没有朋友,孤独无助。
他身材矮小干瘦,青春期变声后声音嘶哑,头发也越来越稀少。他没有才能,没有技术,也体会不到自我价值,甚至连驾照都没有。
他想从所处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便选择了到国外去。可是,他也无法融入那里的生活。后来,他和一个私生女结了婚,并把妻子带回了美国。
很快,他的妻子也开始和这儿的其他人一样鄙视他。妻子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可是他从来没有享受到一个父亲应有的地位和尊敬。他的婚姻逐渐走向毁灭,妻子不断地索取,不断地提出新的要求,而这些都是他无法满足的。
他曾希望妻子能成为自己的知己和伴侣,一同来面对痛苦的世界,然而事与愿违,妻子反而成了他最大的敌人。妻子总能在争吵中占据优势,而且学会了怎样欺负他。有一次,她竟为了惩罚他而把他锁在了卫生间,最后甚至把他赶出家门。
他努力地独自生活,可还是感到非常孤单。离开几天以后,他回到家,苦苦哀求妻子允许他回来。他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卑躬屈膝,甘愿忍受羞辱,接受了妻子所有的条件。尽管工资很少,但他还是给了妻子78美元作为礼物,让她随意支配。可是妻子仍然嘲笑他、鄙视他,因为他无力供养这个家,她甚至在朋友面前拿他的阳痿开玩笑。他曾经一度跪倒在地,难过地哭泣,他感觉噩梦般的黑暗将他层层包裹起来。
有一天,他选择了沉默,不再哀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需要他,从来没有。他被整个世界所抛弃,自我意识完全毁灭了。
第二天,他变得非常异样。出门后,他走进了车库,拿出了一支早就藏在里面的步枪,并且把它带到了自己的新工作地点——一栋藏书楼。那是1963年11月22日,午后,他从这栋楼六层的一个窗户里,射出了两枚子弹,打中了约翰·肯尼迪总统的头部。
这个被人嫌弃、没人爱的失败者李·哈维·奥斯瓦德,杀死了一个集成功、美貌、财富和亲情于一身的人,而这些优点,都是他所没有的。在这次刺杀行动中,他做了自己痛苦生命中学到的唯一一件事,那就是扣动扳机。
我是谁?周围的人在乎我吗?
奥斯瓦德的个人问题不能作为他暴力行为的借口,而我也不想减轻他的罪责。不过,了解了他内心的折磨和迷茫,我们认识到,他不但是一个罪恶滔天的杀手,也是一个穷困潦倒的男人。从童年时期开始,他就是孤独的,直到电视播出他被公开执行死刑,他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弥漫着自卑感。最终,他的悲痛化为了一腔怒火。
更让人感到可悲的是,奥斯瓦德的这种遭遇,在美国并不少见。也许别人的反应并不是那么强烈,但存有这种自卑意识的人却在我们生活中的每条路上、每个社区、每座教堂和每个校园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今天的青少年中。我曾经观察过,一大部分12~20岁的孩子对自己或者自己背负的一想法过于痛苦。
一大部分12~20岁的孩子对自己或者自己背负的一些东西感到失望,他们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感觉,因为他们内心的些东西感到失望,他们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感觉,因为他们内心的想法过于痛苦。在电台一个叫作《家庭聚焦》的栏目中,很多听众朋友都透露了深藏在心中的自卑感:
女听众1:在小学时,我很聪明,但我觉得非常不开心。毕业的时候,我坚信聪明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别的学生都排斥我。
男听众:经济危机的时候,一个朋友给我们送来了一些衣服,因为我们没有衣服穿。但是我爸爸因为这件事情勃然大怒,他让我把所有的衣服收起来,然后送回去。我觉得非常难过,而且很没有安全感,因为爸爸觉得他必须让这些东西远离我。
女听众2:我一直是我们班里个子最高的人。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决定每个月都给我们量一次身高,那时候我甚至比所有的男生都高。每次跳舞的时候,我都没有舞伴,因为那些男生的身高都只到我的下巴。
女听众3:我的问题恰恰相反。我一直是我们班里个子最矮的,而且看起来年龄很小。我还记得大学一年级那年,我回家以后去逛集市,有一个摊子是专门猜别人年龄的,我们走过去,那个人猜我只有14岁,大家都觉得很搞笑。
自卑感对于儿童和青少年来说,都是非常普遍的。几乎每个人都会记得一些令自己丧失信心、充满挫败感的经历,而这些经历大同小异。
在只有三四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问一些基本的关乎自我价值的问题:我是谁?谁需要我?谁在乎我?人们喜欢我吗?人们会不会嘲笑我?我和别人竞争的时候能胜出吗?这个世界上有我的位置吗?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我吗?每个孩子都会试图找一些证据来回答这些问题,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犯错,每一次说错话,每一次没有被邀请参加聚会或没有被某个队伍接纳,每一次被叫到绰号……这些会全部存储在记忆中。当一个孩子进入青春期的时候,这些记忆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冲击着他对自我价值的判断。
记得我读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农夫在他田地旁的湖边看到一只漂亮的鹰落下来,它的一只脚被钢圈套住了。尽管这个钢圈很重,也使鹰的脚很疼,但它依然飞了很远,可是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人缺乏自信心就和鹰戴了钢圈一样,你可以坚持一阵子,但最终会被拖垮,除非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它会毁了你的一生。可悲的是,未成年人的高自杀率大概跟缺乏自信心有很大的关系。
奥斯瓦德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他小时候对自己的怀疑和内心的孤单,即使他说了,旁人也不一定会给他更多的关注吧。但是回顾他的生活,毫无疑问,童年时期的长期受到压制和缺少爱护,造成了他少年时极深的不满足,也导致了他成年后的扭曲生活,以及他黯淡的命运。冷静地分析加里·吉尔摩、大卫·伯科威茨和泰德·邦迪(此三人均为残暴的杀手)的研究论文以后,我们就会知道,并不是每个经历了悲惨童年的人都会成为刺客,不过缺乏自信对人来说仍然是非常糟糕的。因此,我们应该帮我们的孩子做好应对各种困难、挫折的准备。
生命的每个阶段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威胁我们的自信心,我提到过,儿童要面临的是对于自身存在和身份的一种恐惧;青少年必须应对各种急剧变化带来的威胁;成年人一直在自卑的情绪和影响中挣扎。我相信,老年人的不断衰老与精神衰退,也是源于他们认为自己与年轻人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们的皱纹、驼背和假牙会遭到嘲笑,他们的想法跟不上时代,他们活着成了一种负担。
“无用感”是这个世界给这些在命运的重重折磨下幸存下来的老年人的特别“报答”,他们常常无法和年轻人有效交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因此,如果这种无力感和自卑感广泛地存在于生命的各个阶段,我们就应该问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的孩子无法接受自己的状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觉得自己不可爱或者不被爱?为什么我们的家庭和学校更像是在生产失望和自我厌恶,而非自信和自我尊重?为什么每个孩子都要在相同的问题上碰壁?对于每一个想让孩子从自卑的枷锁中挣脱出来的家长来说,这些问题是非常重要的。
帮孩子找到自信的感觉现在流行的自我怀疑,来自于社会用不公平且不必要的价值体系来衡量人的价值。在这个体系中,不是每个人都被认为是有用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认可。相反,我们只把赞美和认同给予极少数天赋异禀的人,这些人的自我价值是我们极其认同的。这是一个错误的评估体系,而我们作为父母,必须平衡它的正反影响。本书的观点是,所有孩子的存在都是有价值的,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这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为了帮助父母了解他们的孩子所面临的问题,在这本书中我将分析一些错误价值观,我们在这些错误价值观之上建立了自尊。我们常常教导孩子,价值观和社会认同是他们很难得到的,我希望读者可以明白这种教导是多么“有效”,而且总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由于确定了极少数人可以达到的过度理想化的标准,我们的社会创造了许多“失败者”,他们的人生在尚未开始之前就注定会失败。他们像李·哈维·奥斯瓦德一样不断尝试,徒劳地想找到一个可以缓解内心的空虚和痛苦的方法。对于成百上千万没找到解决办法的人来说,寻求自我价值之路坎坷、崎岖而又漫长。
个人价值问题仅是与那些缺乏自信的人有关。事实上,整个社会是否健康就是要根据社会上的单个成员能否获得自我满足而确定。因此,如果社会上的大部分人无法获得自信,就像21世纪的西方社会一样,精神病患者就会不断增多,仇恨、酗酒、吸毒、暴力和社会混乱等就无法消除。个人价值并不是人可以自由取舍的东西,我们必须拥有,如果没有的话,每个人都将遭受苦难。当然,让人们遭受苦难的原因在于个体和家庭的过失,这在社会力量中表现为:降低社会中最脆弱群体的价值,使得他们的生活非常糟糕和痛苦。
但是,我写这本书不只是为了讨论这些问题,也不是要批判滋生这些问题的社会,我是想提出一个很好的办法,即父母对孩子进行正确的影响个人价值并不是人可以自由取舍的东西,我们必须拥有,如果没有的话,每个人都将遭受苦难。
和引导,使孩子拥有强大的内心,能够坚强勇敢地面对挫折。也许我们无法重建这个世界,但我们可以为孩子铺就一条通向自我尊重和实现个人价值的康庄大道,帮助他们更成功地解决这些问题。
在本书中,我会提出一些为孩子建立自信的综合策略,每种策略都侧重阐述不同的内容。这些讨论针对孩子所面临的自我价值的威胁,提出了具体的答案和建议,其中的一些主题如下:
幼儿期的策略在家庭中构建尊重孩子的氛围像传达关爱一样向孩子传达尊重战胜作为父母常有的恐慌和倦怠用父母的爱处理兄弟姐妹之间争宠的问题纠正现代社会给予孩子的错误理念培养孩子积极的态度儿童期的策略通过努力帮助孩子弥补缺陷帮孩子做好参与社会竞争的准备用不伤害心灵的方式锻炼孩子的意志减少威胁孩子自尊的教育培养孩子的独立思想和责任心教导孩子关注、体贴他人青春期的策略帮孩子做好迎接青春期的准备正确应对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帮孩子建立健康的性观念缓和青春期的突变过程成年期的策略了解沮丧感的来源正确面对内心的自卑感正确地给予,而非索取讨论完了这些策略,我将在最后一章具体阐述人应付自卑的方法。如果你想了解你的孩子、配偶、邻居,甚至你自己的行为背后隐藏着什么意义,应该仔细阅读这一部分。
我们想要解决孩子所面临的问题,就必须先了解他们所处的困境。让我们回到年轻人的世界,看看毁灭性的价值观念在他们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被灌输得多么成功。如果家长和老师能够真诚地关注孩子——看他们看到的,听他们听到的,感受他们感受到的,他们将对帮助下一代建立自信做出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