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凛一直紧着前方那个叫做冥的黑袍青年的身影,两个年轻人就在黑夜之中不停奔走跳跃,上演一场追逐的戏码。
渐渐的夜凛追逐着冥来到了一片无人的空地,前方的冥也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夜凛。
冥的面色依旧那样的苍白,白得可怕,他的眼睛依旧是死灰色。他的身体依旧潜藏在黑色的长袍下,只是帽子被风吹掉了,他满头的银发正随风而动。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夜凛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一般大小却似乎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年轻人道。
“你知道天荒么?”冥忽然问道,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我听说过。”夜凛不明白冥想要说些什么。
“万物之发展离不开成、住、坏、空,天荒就是最终的空,而现在我们需要大荒的坏,大荒越发****,天荒的降临就会更加快。”他指了指头顶那亘古不变的天空接着道:“我们要看到的就是它的荒芜,如果这片天空都凋零了,那么这个世界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你们这些疯子。”夜凛不屑道。
冥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夜凛。似在思考什么东西,冥习惯性的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他却忽然蹿起往夜凛攻去。
冥的手中握着一把苍白的骨刺直往夜凛心窝刺去,夜凛手腕一抖泛着淡蓝色光辉的霜殇若惊龙出鞘直接挡开了冥的骨刺。
夜凛这才发现这看似孱弱的冥肉身力量实在不在自己之下,他的骨刺也绝不是凡品,苍白的骨刺与霜殇磨出了耀眼的火花,而后冥双足一点,以一种诡异的身法往后掠去。与夜凛呈对峙之姿。
“这把剑不错,你也比我想象得有本事得多,不过你这人实在是太蠢了一些。”冥冰冷无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夜凛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他想起一句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再去和冥说话,只是运转全身水灵真气汇于剑上,霜殇亮起了耀眼的蓝芒,本只有七尺长的剑身此时算上喷涌而出的剑气足足有一丈多长。
喷涌的剑气不像是气体而更像一种游离于固态与液态之间的物质,夜凛低喝一声缩地成寸般往冥攻去。
冥灰色死寂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异色,他手中的骨刺忽然之间散发着诡异的黑色气息,他的人就站在原地,似乎不准备避开夜凛来势汹汹的一击。
沙河城以南千里之外一片宽阔的沙地上,索牙站在沙河边,盯着天空中那轮几乎已经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月亮看个不停。
他手中的兽皮几乎已被他的鲜血染红,他的口中念念有词。他口中古老奇特的咒语隐隐似乎有种奇怪的节奏,随着这奇特的节奏,宽阔的沙地也随之震动起来。仿佛沉睡于沙地中的王子夜之尸随时呼之欲出。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索牙忽然停止了口中的念叨,他警惕的看向四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弟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让索牙感到熟悉又厌恶的声音响起。索牙忽然闭上了眼睛,狠狠的咬紧了牙齿。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看见了那个令他痛恨的猥琐的胖子。
这胖子自然就是白巫索卡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眼前这十恶不赦的凶人称作弟弟。
索卡身后依旧挂着个酒葫芦,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日索卡的身上并没有那一身浓浓的酒味。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似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猥琐的表情,相反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微笑,只是他的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愧疚的神色。
“我想和你喝酒。”索卡有些笨拙的从身后拿出了那个酒葫芦递给了身前的索牙。
“滚开!”索牙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后,伸出右手重重的打在酒壶上。
酒水溅出溅了索卡一脸,不过索卡也并没有闪避,任凭酒水顺着头发流过自己的面庞。
“我知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这几十年来,我心里一直很难受。但是有些事情是你不该做的,沙河城内的黎民百姓并没有错,你不该迁怒于他们。”索卡喃喃道。
“去你的,你不要再和我人模狗样的说些屁话,当年如果不是你,娘会被处死?不是沙河城内那些冷血无情的狗杂种娘会死得那么惨?你们这些****的臭东西,你们都该死!全都该死!”看似阴沉的索牙此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指着索卡的酒糟鼻痛斥道。
索牙面部一阵抽搐怔怔的后退了两步,才站定了下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这几十年来,他过得确实很痛苦,只是习惯于将自己的痛苦掩饰在看似游戏人间的态度之下,将自己的痛苦麻木在酒精之下。
只是,所有过错终究还是要面对的,究竟该怎么样面对,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