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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凤凰涅盘(1)

中国不需要同情,中国需要理解;中国不需要安慰,中国需要支持。我们愿以杯水之力,尽尺寸之能,和中国人民站在一起。

我们知道,一个总理能在两小时就飞赴灾区的国家,一个能够出动十万救援人员的国家,一个企业和私人捐款达到数百亿的国家,一个因争相献血、自愿抢救伤员而造成交通堵塞的国家,永远不会被打垮。希望必将与中国同在。让我们为生者祝福,为死者祈祷。中国,加油!

快速反应,快速进驻,极力救援,倾囊相助,抗震救灾的初步胜利,引起国际社会的感叹——俄罗斯国家新闻网用诗一般的语言的报道,对中国抗震救灾作出了另一种高度的诠释。而美联社则称:“在严重的地震发生后的24小时之内,大约有2万名军人集结到了地震灾区,帮助挖掘死难者、搜寻受伤者,而多达3万架(辆)的军用飞机以及军用卡车正在驰援。这种快速的动员,反应了中国领导层已经将灾难救援放在突出的位置,也向世界展示了他们对奥运期间的任何突发事件都会准备充分。”

废墟中的生命,得到了及时的救援,伤痛中的生命,得到了应有的救治,被夷为平地的家园,已经萌生新的希望。救灾、抗震、抢险、防疫,多头并举,最后汇为“重建”这个充满希望的词语。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古老的神话故事,在这片废墟上再度上演。灾区人民在经历痛苦的时候,也在诞生、孕育美好的梦想。凤凰涅盘,更让人感到浴火重生的壮丽。灾后重建,已经在瓦砾遍布的废墟上,崛起绿色的家园之梦。

重建之难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早上,12岁的王娇梅踩着遍地的瓦砾来到了豆坪小学的门口。她的眼前,是一片刺目的废墟,学校的大门半敞着,围墙全部倒塌。爬上校门旁边围墙的一个豁口,她的眼里满是泪花,学校的校舍全部坍塌,椽檩乱立,瓦砾遍地。

这就是王娇梅至亲至爱的学校——康县豆坪乡豆坪小学。“5·12”大地震中,这所建校75年的小学48间校舍全部倒塌,百余名师生死里逃生。

王娇梅每天都要过来,看看她们的书包刨出来了没有。如同所有的灾区学校一样,“5·12”也成为豆坪小学的分界点。此前,这里的10名老师和100余名学生快乐地学习生活着。

大地震发生后,校长张金强和他的9名同事日夜守候在学校的废墟上,说:“盼着学校能早日重建,娃娃们读书的事不能耽误呀!”

张金强的家在距离学校5里多的一个山村,每天晚上10点以后,他都要步行回家。地震中,豆坪小学10名老师的家大部分成了废墟。杨洪礼老师和田玉琴老师是夫妻,地震导致杨老师60公里之外的老家的房屋全部倒塌,田老师娘家的房屋也被夷为平地。“加上学校,一下子3个家都没了。”王永军老师老家的房屋也全部坍塌,但顽强的他和同事们一直坚守在学校的废墟上耐心守望,王老师的爱人还叫来了自己的几位亲戚帮助学校清理杂物。

豆坪小学地处村子边缘的一个山包上,学校背后的山坳里,是成片倒塌的村民房屋。学校院子中央的一顶帐篷旁边,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降半旗悬挂,迎风招展。

豆坪村的一块空地上,政府搭建的帐篷小学已经收拾停当。学校的不远处,一辆装载机轰鸣着开进了豆坪村,开始作业。张金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们可以在帐篷里给学生上课了。村子的重建已经开始了,学校的重建肯定不会远。

是的,只要有孩子们的读书声,山村的希望就会继续,信念和坚强,就会在这里衍生。

因地震引起的次生地质灾害是文县受灾群众的一大难心事,而重建则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第二大难题。

17日早上,当地的气象预报最高气温是34度,但天气的炎热远远超过了这个温度。汗水如雨,人有一种被抽干了的感觉,拼命喝水的结果,只是加快了循环,一种筋疲力尽的循环让人昏昏欲睡。下午,天一直阴沉沉的,在文县的方向,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声传来。想到破碎的山体,一种担心让人心急如焚:大灾之后的恶劣天气,是否又要给人更多的灾难?露宿在外的老乡将如何面对下雨的考验?那些简陋的帐篷,实在不堪一击。

下午4点53分,特大暴雨使整个文县县城好像漂在水里面。破碎的山体再也经不住40分钟强降雨的冲刷,雨水顺着山体裂开的口子直灌而下,泥石流随之倾泻而下。

泥石流一个浪头又一个浪头而来,如咆哮的猛兽。一辆停在路边的大卡车像玩具车一样,被泥石流冲出去三十多米,撞在另一辆车的侧后方。另外两辆小车,像两页飞舞的纸片,轻飘飘地飘进了江水中,一辆很快被浪头压了下去不见踪影,另一辆则卡在江水中间的一块石头上,晃荡着。房子一样大的石头,也被泥石流推着,飞快地进入江水里去了。粗略估计,泥石流宽约八九米,深度接近二尺。这些泥沙如果再聚集下去,而不顺着这条沟流下来,后果必然是淹没大半个县城。然而,事实证明,文县在震前进行的一项工程开挖的大坑救了文县县城,倾泻而下的一万多方泥石流被截流到这个大坑,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城关镇凡昌村凡昌山社地处车辆无法通行的高半山区,全社共有73户300多人在这里居住。地震发生后,这里不仅出现了大面积滑坡,山体同样被震开了裂缝,最宽处达到1米多。尤其让人担心的是,很多村民家的房屋内也出现了裂缝,这些裂缝宽度普遍都在30厘米左右。每当余震发生,从裂缝中就升起烟雾一样的灰尘。

中庙乡肖家沟村麒麟寺社可以算是文县最小的一个自然村,全社仅有55户人家,房屋全部倒塌了。村民周新平心里清楚,眼前虽然帐篷和吃的有政府的支持,暂时没有什么困难,但全社住户房屋需要全部重建。作为重灾区的中庙乡,全乡有3629户人家,倒塌的房屋共有21309间,严重裂缝不能继续使用的危房有5707间。

实际上村民们最为发愁的是,本来受灾损失就已经十分严重,重建的资金从哪里去筹集呢?

城关镇元茨头村清水坪社算是一个中等村庄,全社有108户村民。地震时倒塌了300多间房子,算起来平均每户倒塌3间房子。对于重建,元茨头村村主任杨德明以该村清水坪社为例算了一笔账:一间住人,一间做饭,一间储藏,按每户最少需要3间房屋算,清水坪社至少需要重建400间房屋,每间房屋重建按最低标准1.3万元算,这个社仅建房就需要资金520万元,这其中还不包括公共设施、平整土地等费用。

无法回避的问题摆在了重建的路上。为了村民们能在重建完成前平稳安全过渡,兰州军区联勤部和甘肃省军区为清水坪社援助了122套活动板房。村里也已经平整出7000多平方米作为安装板房的空地。而援助单位经过计算,这些活动板房从运输到安装完成各种费用算在一起,安装一间的费用大约每平方米700元左右。部分村民认为,还不如直接将安装板房的钱发给村民,让他们直接重建。可问题是,即使按照村民的意思做,重建并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在重建完成前,村民又如何安全过渡呢?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家园又在哪里呢?

还有让村民烦心的事是,在原址推倒重建比异地重建更难。杨德明和部分村民认为,在原址推倒重建,仅清理废墟花去的工时就要比选址重建多得多,选址重建最起码要节省很多工时,因为村民们还要进行生产自救,工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在土地资源十分奇缺的文县,选址重建的土地又在哪里呢?

面对如此难题,村民郭永竞夫妇忍不住放声大哭,因为他们两口子辛苦了半辈子于去年刚刚建好的有8间房子的漂亮小二楼在此次地震中严重裂缝,成为危房不能住人了。如果重建,仅清理废墟就不得不让他们花去更多的时间。

城关镇白衣坝村沙湾社有42户人家200多村民,因为全社村民都依山而居,严重的山体裂缝和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滑坡、崩塌、泥石流等灾害迫使他们不得不整村异地搬迁。然而,许多村民却难离故土。村民张孝文老两口对此十分伤感,因为这里有稻田、有果树,还可以去县城打临工,还有他们所熟悉的一切。

沙湾社与石坊乡东峪村相邻,由于沙湾社没有更多的开阔地可使用,地震发生后,沙湾社的所有村民被集中安置在东峪村一块稻田中搭建的帐篷里暂时过渡。沙湾的村民心里最理想的异地重建办法是,能就近在东峪村的空地上建房,这样大家都能继续维持原来的生活状态,心里也感到安慰些。但是,东峪村的土地同样紧张,他们也面临着与沙湾社村民一样的困境。

城关镇元茨头村张家沟社虽然面临着比沙湾社更加严重的危险,但全村102户人家面对异地搬迁的动员,他们谁都不愿意去,他们的担心很简单,去了异地住房问题解决了,但耕地呢,也能同样马上解决吗?

每每提起异地搬迁,很多村民都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

只有凡昌村凡昌山社的51家住户主动自愿报名去两当县。村支书张海德对此感触很深,因为这些村民们太了解自己的处境了,去异地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仅仅是200多人,与文县计划异地移民3500人的数额还相差甚远。而文县全县需要异地搬迁的重灾村有82个,涉及9248户村民,他们和沙湾、张家沟的村民们一样,都必须面对在哪里选址重建的难题。

撇开原地重建的困难不说,仅就异地搬迁来说,目前最大的难题还不是选址。文县国土资源局局长赵爱平头痛的事情还很多,搬迁重建选址要尽量选在比较集中的开阔地。目前已经在范坝乡河口村选出了一块100多亩的开阔稻田地,可以安置四五个村的村民,但是这些土地按照年亩产值30年的总和计算,每亩需要支付征地款3万~5万元,100亩地仅征地款就需300万~500万元。而要安置全县所有需要搬迁的村民,至少需要像这样的开阔地9个,光征地款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啊。更何况,文县这样的环境,像河口村这样的土地到哪里去找啊?但县上给国土局下了死命令,选址必须在十天内完成,国土局的工作人员有苦难言。

文县建设局局长李国文面临的困难超乎想象:县上要求建设局必须在一个月内拿出首批62个村镇的重建规划,其中大到特大村有20个。但是村镇越大规划也就越复杂。重建家园,规划先行。但文县的现状是,在50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川坝地不到30%,而就在少得可怜的这些川坝中,耕地占了70%,民居用地占30%。按重建每户3分地,约合200平方米计算,1万多户的重建至少需要200万平方米的土地,即约合2.6平方公里。如果加上基础设施等建设用地,至少需要5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用来规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建设局已经确定了14个规划方案,请来专家进行设计规划,问题是,目前还很难找到这样的土地用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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