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喧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端坐于上方,乌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里再没了平日里明媚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可即便这样,仍是透射出丝丝聪慧与镇定。
底下大臣争先恐后发言,然而由于距离太远,他们所说之话荷年听的不是很清楚。
“大胆!竟敢直视皇上!”
伴随着一阵大喝,荷年忙将注意力转移到当前,一回头便瞧见那名嬷嬷瞪圆了眼怒视着自己。
荷年被她的眼神吓得倒吸一口气,忙低下头诚恳地道歉:“奴婢知错,嬷嬷乃宽宏大量之人,望大人不计小人过。”
“恩。”听见了声声恭维,那名嬷嬷脸上不禁流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动手开始在荷年全身四处乱摸。
荷年压抑住怒吼和翻白眼的冲动,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嬷嬷检查完后,挺起胸脯在她面前地说了句:“小宫女入宫不久吧,看着面生,李嬷嬷让你来伺候皇上真是你的福气了。”
“谁要来伺候他了……”荷年嘀咕道。
“恩?”
见嬷嬷又挑起眉,荷年忙讨好地冲她笑了笑,而后小心翼翼地迈进大殿。
她低着头,在偏侧走过。
大殿中央一名身着红色官服的大臣跪拜在地,双手抱拳,朗声道:“邺王两次前去曜州,名义上以先皇之由治理那方洪水灾害,实则笼络当地大小官员,将那方重要势力把住,好攻占璟安。依臣之见,皇上因派军与之一搏,臣请命前去。”
众人还未等到皇上开口,这方又有一人站出,先是一礼,而后满脸不屑地瞥了那人一眼:“曜州如今颇多灾难,百姓定当大多投了山贼。由此可见,邺王那方无非是帮土匪强盗,若我朝内部不起干戈其实不足为患。望皇上三思。”
望着说话的两人,苏子喧眼里闪过一抹莹光,并不着急回答,只道:“众卿还有何提议?”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不禁互相对望,窃窃私语,谁也不愿再出来提议。大家都颇为奇怪,这次皇上将他们叫入宫急仪政事。争执了近乎两个时辰,却不见上面之人有何动静——这究竟是何意?
荷年一面认真听着,一面走向御座,额上已紧张地冒出冷汗,但愿子喧别注意到自己。
端着盘子的双手有些颤抖,她甚至能听见茶盖敲打着杯沿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来到苏子喧身边,抬起手将杯子端起。然而杯壁的温度却让她手一抖,心脏差点跳胸腔,还好茶水没有撒出来。
将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瞥了瞥他的眼神,看起来很认真地在看大臣七嘴八舌。
心下松了口气,悄悄地收手,正准备离开,谁知苏子喧却忽然将那只还未收回的手拉住。
“嘶……”
荷年惊得倒吸一口气。
被发现了!
座下有的大臣发现了两人的动作,立刻停止了议论,这样一停,连同其他大臣也静了声音。
整个大殿,寂静的可怕。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两人。
荷年保持着欲走却走不了的姿势呆站在原地,瞪着许久不回头的苏子喧。
殿内的侍卫已悄悄拔出剑,只需皇帝一声令下,这名宫女便人头落地了。
然而座上之人看上去似乎并不准备处置这名宫女,因为所有人都看见这位多日不见笑颜的皇上居然——笑了?!
薄唇缓缓扬起,笑容清丽如初妍。
不是单单只笑,眼里甚至有爱意和宠溺!
于是众人又在猜测皇上是否看上了这名端茶送水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