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时已日上三竿,大殿外朝臣们三三两两地并肩而行,小声讨论着刚才的朝议。
御书房里,苏彦悠闲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品一口,目光扫视着眼前二人。
“董相,忆柔最近可好?”
董航面露难色,他上前行了一礼,而后回道:“尚且无碍。”
苏彦微微侧目:“此话怎讲?”
董航叹了口气,上前又是一揖:“恕臣直言,自上回清芝亭赏荷一事,小女便足不出户,较前些日子而言瘦了许多。”
闻言,苏彦眉头深深皱起,不禁问道:“朕不是已下旨让她嫁给子喧吗?怎会仍闷闷不乐?”
董航轻轻一叹,眼角瞥了瞥身边之人的神色,心中忽然有几分忐忑,他拱拱手,将话拐了个弯:“大抵是小女清芝亭那日受了风寒,影响到了脾胃。”
苏彦心中明白他未将该说的话说出来,毕竟董航已为自己的臣子多年,只要他的神色有半分不对,心中便会清楚。
他端正了容色,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董相,你便将话说明白。毕竟,过不了多久,我与你便是民间所说的亲家,此时忆柔若要出什么岔子,你让我皇家颜面何存?”
董航一听不对劲,立刻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臣绝无半分夸大之意,小女自清芝亭一日后,大抵……大抵是由于太子当面抗婚一事而伤心蒿目,以致近来郁郁寡欢……”
“够了!”
一声大喝,苏彦拍案而起,面色很是难看,深喘几口气之后,他略显疲惫地向一脸惊愕的董航摆摆手:“你下去吧。”
“是。”
董航心中又惊又怒,他向苏彦和苏子喧各行了一礼,而后退出御书房。
苏彦重新坐回椅上,眉宇之间隐隐透露出几老态,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座下:“子喧,你与忆柔可说是青梅竹马,她本是燕容国中出了名的色艺双全,为人恬静贤淑,待你亦是体贴细致,要说这样一名女子,世上能有几名?为何你不能对她有半分动心?”
苏子喧静静听着他说的话,忽的展颜一笑——纯美若莲花初绽。
“父皇,恕儿臣直言,兰妃本是大皇兄之母,皇兄虽未能当上太子,可她也是自顺序以来最应被封为皇后的人选,可她为何至始至终只能是后宫数千妃子之一?父皇又为何摒弃一切世俗观念,执意将最无资格的容妃封为皇后?即便是您,在所爱之人面前也能不顾九五至尊,又为何要要求儿臣娶一名儿臣并不喜爱之人?”
“放肆!”苏彦黑着脸,狠狠地瞪向苏子喧,鹰目狠戾。
苏子喧勾了勾唇:“父皇,您已下旨让儿臣娶亲,如今木已成舟,难不成还想让儿臣转变心意?”
苏彦愣了愣,他或许没想到自己一向宠爱的皇儿会这般反驳自己。
静了半晌,他缓缓出声:“你……可是因为喜爱上了国师之妹?”
苏子喧神情微变,一双上挑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座上之人,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荷年一向是他的软肋,特别是在苏彦面前,说出的话,做出的事,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